第二百五十二章 用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雲知渺聽著不覺好笑,只覺得膈應。周景瑞昨日還犯罪未遂,今日就喜氣洋洋的迎娶,偏他是皇子,不能拿他如何。而這個時代對女子多是苛刻,雲輕宛差些吃了虧也不能討公道,還得打碎牙齒肚裏咽,否則壞了名譽,指不定周景瑞會藉機要負責,順理成章地讓雲輕宛入皇子府做妾。
正發著愁,院裏踏進兩人,個子小的辛元兒揹着半人高的小簍,顛顛兒地朝她們招手,身後跟著玄衣墨發的陸時棠。
辛元兒三步做兩步跑,直奔雲知渺面前,將背上的簍子卸下,獻寶似地往前推了推。
那簍裡散著潔白如雪的槐花,每朵都摘了蒂乾乾淨淨,清香襲人。
雲知渺回過神,揉了一把辛元兒的腦袋,笑道:“從哪兒採了這麼多?”
辛元兒道:“是我家不遠的後山坡上採的,昨日我回家看阿奶,恰見著那處開得一簇簇好看極了,阿奶說槐花做蜜可好吃了,就採了一簍子送給雲姐姐。”
“小元兒真是心細,要吃糕點嗎,我讓她們去拿。”
辛元兒彎著月牙眼,跟著曉兒和青竹去拿點心了,那簍子槐花便被鈴竹抱進了小廚房。
陸時棠在雲知渺身旁坐下,見她似是笑容勉強,低聲道:“怎麼了,可有煩心事?”
她雙手託著下巴,眉眼搭攏:“倒不是煩心事,就是十分厭憎一個人,卻偏拿他沒什麼辦法,氣的慌。”
聽她說得模糊,陸時棠蹙起了眉。他了解雲知渺,她待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若她說厭憎誰,那必定是對方的錯。
“是誰?”
雲知渺輕輕地戳著桌子,兩頰鼓鼓:“還能是誰,周景瑞唄,也不知這世上怎會有他這種人。”
陸時棠沉默幾瞬。
今日周景瑞和宋雨薇大婚,幾乎熱鬧了半個上陽都,周景瑞和雲輕宛間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現下聽雲知渺如此說,怕是昨日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的。
但她沒有明說,或是不大方便,他也沒有多問。
“你在想什麼?”雲知渺側過眸子,見他正垂著眼睫深思。
他道:“可惜他是皇子,現在還殺不得。”
任何威脅到她,威脅到雲家的存在,都要想辦法除去才行。先前周景瑞就私放過王金蘭,若任由周景瑞背靠宋家坐上太子位,甚至將來成為帝王,雲家焉有安寧之日。
他一雙黑眸深深沉沉,如今他已深得董指揮使信任,是戍營第二掌權人,有些事情或許可以開始部署。
雲知渺聽著那“還殺不得”二字,驚訝地抬頭望他,一向溫和乖順的少年人,竟是面帶陰鬱戾氣。
只是轉瞬間,他又恢復如初,彷彿剛纔是她看花了眼。
她當他是說笑,畢竟隨隨便便嘎人,也不是說著玩的,無奈道:“又不是殺雞宰狗,自然不行了。”
而且周景瑞還有男主光環,和他競爭的那些皇子又都扶不上牆,但凡有個出類拔萃的,原書裡也不會最後讓他撿了便宜。
“若是陛下多生幾個就好了。”
她不知不覺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陸時棠半晌後沉吟著:“也許會有的。”
“什麼?”
“沒什麼。”陸時棠翹起唇角,轉開了話題說起別的。
-
陸時棠只在雲府待了一會兒便帶著辛元兒走了,他向來如此,雲知渺知他戍營差事忙得很,偶爾能一見便很好了。
暮珍苑內,雲輕宛情緒穩定了一些,沒再顫戰著不發一言,只是仍沒有精神,只坐在屋裏拿了字帖寫個不停。
筆下字跡亂糟糟一片,全然不似往日秀氣工整,寫了一疊又全撕掉。
雲知渺陪了她一整日,或是逗她開心,或是話癆般說著賀嬌分享來的趣事,雲輕宛都是點頭或笑得勉強,到了夜裏又開始沒完沒了地沐浴。
第三日時,雲知渺都怕她鑽了牛角尖憋出病來,乾脆硬將她拽到院子裡曬太陽。
枝頭上的鳥兒叫個不停,嘰喳抖動羽毛,雲輕宛雙眼無神地盯著枝頭看了一會兒,低聲說:“渺渺,我想回屋睡一會兒。”
“這兩日十二個時辰有七八個時辰你都在屋裏睡,會悶壞的。”
雲輕宛沉默了許久,喃喃道:“外頭太曬了。”
從前一個溫和如茉莉的人,似是被抽乾了精氣神,日漸枯萎。
雲知渺撥出一口氣,沉聲說:“宛姐姐,你就準備這麼一直消沉著,用別人的錯誤懲罰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