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慫又精小狐狸
若不是裴川此時用暗帶威脅的語氣說話,兩人一靠一立,遠遠瞧著更像敘述衷腸的有情人。
雲知渺撓了撓額角,只能用溫和無害的笑掩飾見了鬼的心情:“嗐,你說你這麼客氣做什麼,都是緣分,老話怎麼說來著,不打不相識……”
“哦?”裴川伸手摺下斜伸進假山空洞的樹枝,兩指微微用力折斷,“既然是有緣,那更要好好報答雲小姐了。砍手,砍腳,還是一刀到底,雲小姐可以自己選。”
他笑得很輕:“我的刀很快,一點也不會疼的。”
雲知渺眸子一顫,如果自己是那根樹枝,已經被當場折斷。
她的手已經懸空在無形的系統面板上,只要對方再靠近一步,按下防護罩面板,就能當場把人彈飛。
“裴校尉報答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她訕笑著,“有這個心很好,但是大可不必。此處是程府,裴校尉也不想傷了程夫人的客人,職位還沒捂熱乎就被薅了吧?”
裴川挑了挑眉,薄唇言動:“威脅我?”
“這怎麼是威脅,是勸告。”雲知渺道,“你看,你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是成日喊打喊殺的土匪,做校尉就要有做校尉的胸懷,對吧。”
她凝著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睛,努力擠出和善笑意:“況且,你是先綁了我,我才反擊的。一來一回就算扯平了。”
裴川仍舊皮笑肉不笑。
算了,她打不過他,防護罩能不暴露就不暴露,非危險關頭還是省著點用。
好姑娘家能屈能伸。
她思考了幾秒:“要不給你磕幾個賠禮道歉?”
“……”裴川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竟真對著自己砰砰磕了兩下頭,嘴角輕微抽搐。
遠處,從樓中出來的賀嬌提裙在原地打轉:“知渺妹妹,你在哪兒啊!”
雲知渺乘著裴川側耳分神的間隙,撈起長長的裙尾拔腿就跑。
“在這兒在這兒!”
她宛如八百米衝刺選手,跑得出其不意,裴川甚至來不及抓住一片裙角。
他眯起眼,見雲知渺挽住身畔女子的手臂,腳下生風溜得極快,好似鞋底有火在燒,嗤聲而笑。
“又慫又精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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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渺,你走這麼快做什麼,我鞋都快掉了。”
“疾走,有益身體健康。”
“是嗎?”賀嬌將信將疑,拖著打絆的步子,“那咱再疾一點,能更健康嗎?”
“應該吧,”
雲知渺心不在焉地回頭,已經瞧不見方纔的假山了,前處不遠就是花園,能看見院中浮動的錦衣雲鬢。
應該沒事,裴川總不能追出來抓她。
回到亭中,她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廊下負手而立的裴川,正似笑非笑地看她。
那眼神,囂張至極。
夭壽,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渺渺,你在看什麼?”身側,雲輕宛輕聲問,再順著她所望的方向看去,廊下已經空無一人。
“……你還記得,西蒙山嗎?”
雲輕宛點頭:“記得,好在那次是有驚無險的,賊人也都受處置了。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雲知渺猶豫幾瞬,還是將方纔的事情告知。裴川是怎麼從黑水山礦山逃出來,又巧機救了程小將軍,她不得而知。
但可以確認的是,來者不善。
雲輕宛聽完花容失色,嗓音都變了:“這可怎麼辦,他、他不會亂來吧?”
“我想了想,他剛剛應該只是嚇唬我,否則也不會和我廢話那麼多,直接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雲知渺思襯著,“況且他又是由匪成兵,受程小將軍管制,不可能隨意惹是生非,斷送好不容易掙來的坦途。”
但裴川那明晃晃的囂張態度也不是擺設,只是不知要整什麼手段來報復她。
雲輕宛越想越慌,握著她的手臂道:“咱們還是快回去吧,這事得告訴爹孃,萬一那惡人發瘋要傷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兩人對視一眼,雲知渺指尖抵著頭穴軟軟朝雲輕宛身上靠去,做出一副突然頭疼的難受模樣。雲輕宛則十分有默契地扶著她,去找國公夫人。
“阿孃,二妹妹受風了,頭疼的很,快帶她回府去吧!”
國公夫人一聽就緊張起來,伸手探過女兒的額頭,又摸不出燙度,只好與程夫人告歉,帶著兩個女兒回家,再請大夫細看。
定遠侯夫人見三人離了席,遠遠追出來:“雲公夫人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她望著靠在雲輕宛肩頭,綿軟無力的雲知渺,張唇訝然道:“這孩子是……”
“勞陸侯夫人掛心,渺兒受了些風,這會兒正難受。”
“那可耽擱不得,得請個大夫好生瞧瞧。”定遠侯夫人立時腳步飛快,一路送雲家三人出了程府。
眼看她們坐上馬車,定遠侯夫人才回頭匆匆和程夫人請辭,準備回府派個大夫,再送些藥材去雲家。
馬車經行過一處暗巷,疾馳的馬蹄驚起兩道塵痕。裴川倚靠牆側雙手抱臂,抬手扇了扇被風吹來的浮灰。
“大哥,她不會真被嚇病了吧?”孔秋山伸長脖子,注視著馬車遠去的黑影,輕嘖一聲,“先前也沒這麼膽小啊,這上陽都的嬌嬌女,怎麼都柔柔弱弱的。”
“小狐狸裝病呢,怕是回家求爹告娘,想法子防我了。”裴川低聲說道,想起假山空洞裡雲知渺磕的兩個結結實實響頭,又莫名想笑。
孔秋山雙手撐腰:“且讓她提心吊膽去,哼哼,誰讓她害咱們沒了山頭,苦哈哈地去黑水山幹苦力,可惡的壞丫頭,嚇死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