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會又心軟了吧
雲知渺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是原主,磋磨十餘年的日子,與她而言只是瞭解原書情節轉瞬間的事。
也許這樣說有些冷血,但她沒法昧著良心說感同身受。
原主自然是恨的,所以回了國公府後,積怨成了心病,總也過不好日子,不信父母的彌補,也不信雲輕宛的愧疚。
恨何嘗不是一種折磨,把原主困在一張窒息的網裏,直至死亡也無法掙脫。
她沒有資格替原主說原諒誰,本該也是如驕陽明媚的女孩,可受苦受難到頭走上歧途,也不過是為原書狗屁虐戀提供一個背景板。
但現在是她在活著,有另一種解局方法,又為什麼要重蹈覆轍。
她道:“冤有頭債有主,那些殺人放火被砍頭的惡人,也沒有禍及妻兒的。輕宛姐姐其實挺好的,和王金蘭一點都不像,只要她不犯傻心軟去救王金蘭,就這麼和睦相處不也很好嗎。”
樹影斑駁,少年人思襯著什麼,薄唇抿起。
少女青蔥般的指尖伸開,在他淺蹙的眉頭戳了戳:“幹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而且我想了想,在春雨村也不是全是壞事,還是有一件好事的。”
“什麼好事?”
纖細柔軟的手從眉心移到的發頂,輕輕在他頭上揉了一把:“認識了你啊。”
陸時棠微微一怔,俊顏慢慢染上一絲緋色,背對著暖陽把身子低下來,任由她揉搓。
燦色的春光將兩人的影子也映在牆上,風葉浮動,衣袂飄飛。
-
雲國公派出去的人輾轉尋找,後從錫州帶回了王金蘭是逃奴的證據,於此之外還有意外之喜。
原來王金蘭當真犯了事,身契在錫州一戶人家,那家的主人家是個年紀大的老頭,從人牙手裏把王金蘭買走後,留在房中當妾,王金蘭起初順從,過了大半年後慢慢取得老頭信任,勾結一個外漢合夥把老頭毒死了。
主家的兒女本來還沒懷疑到王金蘭頭上,她卻先捲了錢財逃之夭夭,主人家的兒女發覺遲了一步,人已經逃出錫州,錫州官府正四處通緝她。
證據快馬加鞭送回來,雲國公當即交給了府尹,如此王金蘭是死罪難逃。
清籬苑中。
雲輕宛坐在石桌對面,手掌摩挲著杯盞,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
雲知渺為她添了一杯茶,笑問:“姐姐都坐了好一會兒了,看起來心事重重。”
“我……”雲輕宛垂下眼,“渺渺,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何事?”
“我想見她一次。”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雲知渺動作一頓抬起杏眸。
不是吧?
雲輕宛見王金蘭做什麼,不會真是小白花心軟病又犯了吧?
“她做了那些事,爹孃不會留她性命,律法也不會,輕宛姐姐,你清楚嗎?”
“我知道。”雲輕宛點點頭,眼尾有一些發紅,“她是罪有應得的,我沒有想為她求情的打算。”
院中有鳥兒輕啼,展翅落於牆瓦上舔啄羽毛。雲輕宛的聲音很輕:“只是有些話想問她。”
“那為何不去求爹孃。”
“爹孃不會讓我見她的。”雲輕宛低下眼睛,“我不想讓爹孃誤會多想,讓他們以為養我一場,還惦記著生母。”
雲知渺笑了笑:“那就不怕我誤會?”
“渺渺,我只是想最後見她一次,了結一些事情,可以嗎……”雲輕宛握住了她的雙手。
風捲雲舒,她盯著雲輕宛瞧了一會兒,拍了拍那抹纖白的手背。
“好。”
既說的了結,那就了結吧,希望雲輕宛別讓她失望。
-
昏暗的牢房內,黃稻枯敗,陰冷潮溼中透著春雨反潮的水腥。
王金蘭踢踹著牢房欄杆,嘴裏低聲罵罵咧咧,至木豎欄前有牢頭經過,還不死心地趴在縫隙中喊話。
“把我放出去啊,我不就鬧了一場事嗎,也不能這麼關著我吧,還有沒有王法啊!”
牢頭扶著腰間挎刀,連一個眼神都未分給她。
“狗官!狗牢頭!”王金蘭嗬地吐唾沫,“你們蛇鼠一窩,放我出去,我要去告你們!”
牢頭嘖一聲,搖了搖頭,也是極佩服這婦人。從關進來起就鬧個沒完,打了幾回也不怕的,鞭子一挨上去就尖聲叫嚎,一張嘴好似噴糞,連牢房裏的耗子經過,都要挨她一頓罵。
見無人理她,王金蘭又縮回了角落,貼著牆根嘟嘟囔囔。
沒過多時,外頭傳來響動,牢頭去而復返,引著三人前來,一面引路一面點頭哈腰。
“牢房腌臢,陸小侯爺和兩位小姐當心路,可別踩著什麼髒東西。”
“人在哪一間?”
“就是前頭那個了,這婦人很不老實,成天嚷嚷個沒完,怪叫人頭疼。”
王金蘭噌地衝到木欄邊,怨毒的盯著來人,眼珠都要掉出來。
“小賤蹄子,趕緊讓人把我放出去!”
“住口,再冒犯貴人,當心撕爛你的嘴。”牢頭惡聲呵斥,轉而又對雲知渺三人道,“貴人們離她遠些,別沾染了晦氣。”
“你先下去。”陸時棠負手身後,嗓音微沉。
那牢頭也極懂眼色,立時就點頭退遠了。
若不是隔著監牢,王金蘭恨不能衝上去撕了雲知渺,此時只能隔著木欄干瞪眼,渾濁的眼珠映著牆中燭影。
“你聾了是不是,我讓你們趕緊把我放出去!公府好大的權勢,居然能平白無故關著平頭百姓,我可是良民!”
“殺人外逃的良民?”雲知渺笑了笑,並未走近,只是遠遠看著王金蘭蓬頭垢面的模樣。
王金蘭心裏咯噔一下,眼神閃爍:“什、什麼殺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錫州的證據已經送來了,內容詳盡,還有那家人子女的指控,估摸著應當是死罪沒跑。”雲知渺微微側著頭,語態平靜。
王金蘭神色可見慌張,扒著木欄,十指緊縮摳住欄柱:“胡說八道!我不認,我不幹!你們這是故意報私仇!”
“你認不認也不干我們的事情,有官衙定罪,一項一名目,絕不會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