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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掰正計劃進行時

    “什、什麼?”

    陸允桓愕愣住,半晌沒轉過彎,待明白他在說什麼後,怒氣涌上頭。

    “你在胡扯些什麼,我這年紀還覓什麼妾!”

    “但我聽侯爺語氣,像是很滿意的。”少年似笑非笑。

    陸允桓腦袋嗡嗡的,手指著他半晌,拍桌而起。

    “在這裝糊塗是吧,我是要給你選人家!”

    陸時棠譏誚地道:“那就不勞侯爺費心了,我要娶什麼人,會自己去求娶。”

    他大步邁出了廳室,踏入暖陽遍灑的晨光之中。

    少年人馬尾飛揚,自由恣意。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陸允桓覺得自己遲早有一日要被這個兒子氣瘋,他表情都猙獰起來,抖著手指著少年遠去的背影:“你看看這個逆子,他還有沒有點孝義廉恥?”

    “看來時棠是不滿意的。”定遠侯夫人低喃了一聲,“許是自己有心上人了。”

    她眉目一轉,忽而想起件事,先前陸時棠一直派人出去找那個鄉野姑娘,後來就再也沒有提起,這幾月以來,也沒見再派人出去尋。

    人是找到了,還是找不著釋然了?

    陸允桓眼神一變,顯然也想到了同一處。

    他拍桌吐出濁氣:“嗬,八成是還惦記著那個鄉下丫頭,都是侯爵公子了,眼睛還長在泥裡。”

    “是個長情的孩子。”

    “長情什麼長情。”陸允桓哼哧一聲,“最好是沒找著,就算找著了,什麼張翠丫王翠丫,也絕不可能進我侯府的門!”

    農門女做兒媳,他還丟不起這個人。

    定遠侯夫人古怪睨他一眼,看得陸允桓心裏發毛。

    他道:“夫人何故這樣看我?”

    “侯爺這個樣子,像極了嫌貧愛富的惡婆婆。”

    “……”

    -

    新年連著幾日都是好天氣,萬物放晴,隆冬的寒似乎也被封進了璀璨的煙火與爆竹聲裡。

    正月初八的午後,雲知渺伏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筆桿子都快磨得冒煙。

    筆尖洇上墨寫完最後幾個字,她才吹乾墨跡,將右手邊兩本《權臣大人掌中嬌》和《十八宰輔十八郎》取來,和新寫好的這本疊在一起,用木盒裝攏好。

    “曉兒!”雲知渺揉著痠疼的手臂,往椅背一靠,朝外呼喚。

    曉兒就在書房外曬太陽,手裏抓著一把焦糖葵花籽咔嚓咔嚓地啃。

    聞言,立時把沒啃完的葵花籽揣進腰間小布兜,拍拍手上細屑,推門小跑進去。

    雲知渺將木盒遞給曉兒,低聲說:“和前幾回一樣,找那個書鋪的秀才先生,把盒子裏的東西謄寫潤色,然後囑咐他,語句要潤色得優美些,辭藻華麗一點,要能勾人心絃。”

    她頓了頓,又加上一句:“速度要快,最好這兩日就交付,可以加錢。”

    “哦哦,我知道了。”曉兒接過木盒,“小姐不是才叫他寫了好幾本,怎麼這麼快又要寫?”

    雲知渺雙手托腮嘆氣,她也沒想到雲輕宛看得這麼快,才幾日功夫,就把她送的那些話本看了一大半,還旁敲側擊地問她,話本是在哪家買的,看完手裏的也想去買一些。

    她聽罷喜憂參半。

    喜的是話本子奏效了,雲輕宛如此喜歡那些故事,定會著迷話本中的男主角,如此一來,日後雲輕宛和秦逾舟相見,能有滿分的印象分。

    畢竟這一批話本的男主角,全是按照秦逾舟的形象量身打造,他往那兒一站,活脫就是從書裡走出來。

    憂的是她要絞盡腦汁繼續寫新故事,肚裏墨水存貨都快掏空。

    罷了,自己牽壞的紅線,手寫斷了也得牽回來。

    雲知渺催促道:“你別問啦,快去書鋪吧。”

    曉兒點頭,搖頭晃腦地揣著木盒走了。

    待曉兒一走,雲知渺又拿出羊皮卷,伏在桌案咬指頭,用炭筆寫寫畫畫。

    “女主線,進展良好,正在加強。男二線,等待進行,掰正計劃刻不容緩,具體計劃設想——”

    -

    戍營。

    過了幾日春假,營中陸續恢復操練。

    尋常無差事的時候,兵卒們多圍在練武場。

    陸時棠坐在帳中擦拭一杆銀槍,修長手指託著布,烏瞳中映著點點銀光。

    一旁,辛元兒咔嚓咔嚓啃著一隻梨子,手上沾滿了黏糊糊的汁水。

    他一邊吞嚥梨肉,一邊說:“陸哥哥,你讓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

    陸時棠動作一頓,霧沉沉的瞳抬起:“說。”

    “那個書生就住在城南東酒巷,是個待考的學子,不是上陽都人。”

    “學子?”

    “是呀,聽說學問很好,鄉試是解元呢。可能是學問太好了惹人嫉妒,年前被人偷光錢財趕出了客棧,後來不知哪兒又得了銀錢,竟有銀子在東酒巷賃居。”

    陸時棠蹙眉,想起了那日,那個書生給了渺渺一枚護身符。

    是謝禮?

    “還有一件事。”辛元兒把貼著果核的梨肉啃得乾乾淨淨,嘴裏包著東西聲音含糊,“坊間的幾個弟兄說,雲姐姐身邊的青竹也去幾回東酒巷,打聽那書生出入的具體時間。”

    辛元兒歪著腦袋:“陸哥哥,你說雲姐姐去打聽那個書生的出入時間做什麼,是想和他見面嗎?”

    陸時棠眼底陰翳一片,冷然掃過視線。

    “哈,我開玩笑的。”辛元兒縮了縮脖子,又忍不住嘟囔,“陸哥哥,你也太兇了,人家小書生都不這樣,見了人又是笑又是行禮,用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他撓了撓腦瓜:“噢對,人如三月春風。”

    再望一眼面色冷然,薄唇緊抿的陸時棠,辛元兒又說:“陸哥哥你呢,卻是臘月飛霜。哎,我若是一個姑娘,也會喜歡小書生那樣春風般的俊俏人兒。”

    喜歡,她會喜歡那樣的嗎?

    陸時棠垂下深深的眼眸,渺渺說過,他纔是最最好,是第一位,一個書生算什麼。

    他嗤地笑起來,冰冷冷道:“你自己喜歡,就去東酒巷做那人的書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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