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僅此而已
老鴇一聽是有人來鬧事的,立刻就怒氣衝衝地走上前來。
但看對方的氣度,再看著桌子上面放著一錠銀子,頓時眉開眼笑。
“這位爺,我們春滿樓的姑娘,天姿傾城,性情溫和......”
“閉嘴,我有個問題想要知道。”看到老鴇臉上的妝容,蕭恆頓時厭惡地往後縮了縮。
“不知道這位爺想知道些什麼?您儘管說,老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鴇依舊是那副笑容,絲毫沒有理會那人的鄙夷。
蕭恆冷聲道:“剛纔來的那對一男一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鴇立刻回答:“哦,他們是賣字帖的,說是家裏沒落了,就是以賣字畫為生的,我看他的書法還算好,就把他的字畫給買了下來。”
蕭恆沒聽懂:“賣字?”
“是啊,那老傢伙的一身打扮很一般,一副平平無奇的樣子,不過,那書法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老鴇說著,從一旁的屋子裏拿出一卷厚厚的白色紙張,紙張上的墨漬還未乾。
這幾個字跡剛硬有力,覃石忍不住喃喃道:“乘輿執玉已登壇,細草沾衣春殿寒。昨夜雲生拜初月,萬年甘露水晶盤。”
“這老傢伙倒是有些本事,這首詩詞還真不錯。”
“廢話,好歹人家當時也是......”蕭恆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住口。
穆汛曾經也是一名舉人矚目的秀才,不過最後卻是成了將軍,他的家世、容貌、氣質、人品,樣樣都是出類拔萃的。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年輕時的穆汛是最耀眼的世家子弟。
他當然是各方面都很優秀,唯獨沒有一點眼力,當初他選擇了與自己對立的陣營,愚蠢地追隨了寒王,所以,寒王戰敗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但下一秒,老鴇的一句話,讓三人都愣住了。
“這個嘛,這字是那老傢伙寫的,而這首詞,是她身邊的那小姑娘昨的”
“穆姑娘她竟然能寫出這等好的詩詞?”一聽說是穆清碗寫的,黑耀的眼睛頓時一亮。
老鴇看三人顯然是認識那一對男女,繼續說道:“是啊,我原本還打算讓他們抄寫一篇優雅詩詞,賞一百個銅板,但那位姑娘當時就作了一句,勸他把它寫出來來,然後以五兩銀的價錢就把它賣了。”
“她說,她老大伯寫的這幅字,放到京城也能賣個好價錢,再配上這首好詩,那價格絕對不低,她讓我先留著,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再轉手往外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蕭恆總算是知道穆汛會如此的尷尬和憤怒了,他之所以來到青樓,就是迫於無奈爲了賺錢,武將一向講究道義,現在落得這般進階,卻是狼狽不堪。
蕭恆讓黑耀拿出了一錠銀子給那位老鴇,讓他偷偷將這副畫還回去,算是對穆汛一個交代。
黑耀追過去的時候,穆汛和穆姑娘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好在此時街道上的人很多,他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穆汛二人的下落。
他把這字畫摺疊好後放在了門口的中間,然後敲了敲大門,等裡面的人走了出去,帶著幾分狐疑將那首字畫收了起來,隨後悄悄地躲到了牆邊,側耳傾聽著裡面的聲音。
“大伯,這首詩詞,是我們之前在春滿樓才作的吧?這是什麼情況?”穆清碗一見此物,頓時驚訝的叫了起來。
穆汛剛剛還一臉悲傷,看到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連忙跑到外面,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將這副字畫給他們,但外面的大街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估計是被別人看見我們在春滿樓裡出售字畫,所以纔會這麼好意的買下這些字畫,再送回去。”穆清碗蹙了蹙眉道。
“不過,哪有那麼善良的人?”穆汛又道。
“我猜他們是看我們家裏窮,沒有辦法纔會如此,看在大伯的面上,纔將這副字畫買下來。”穆清碗斬釘截鐵的道。
雖說上面沒有穆汛的署名和印鑑,就算流傳開來,也無人知曉其是原是連國將軍之作。但對穆汛而言,這是一種無法抹去的屈辱。
穆清風立刻聯想到了一個懷疑的物件:“誒,會不會是和我們一道的人呢?他們也都清,父親曾經是京城的官員,也懂得在青樓裡作詞不是一件值得說出來的事情。”
穆錦秋開口道:“不會吧,他們將我們帶到小鎮後,就立刻離開了,不能留在這裏吧。”
穆清碗略一思索,就想起了一個不認識卻也認識的人:“難道是譽王世子?”
“譽王世子?!不會吧,如果他知道我去青樓賣字畫,必然會冷嘲熱諷,怎麼會這麼好心?”穆清風立刻反駁道。
“不過我想譽王世子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只是性格有些古怪,有些驕縱而已。”穆清碗這麼想道。
“並且,我們穆家已經不是寒王的人了,是要道譽王的領地內任職,對他來說,我們穆家也算得上是半個自己人了,畢竟對一個人的評價,不能只看表面,要從更多的方面去看。”
隱藏在黑暗中的黑耀聞言,面色凝重地點頭,穆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一語的中。
蕭恆一回可摘,就直接詢問黑耀打聽穆汛的情況。
黑耀立刻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順便還對穆清碗讚不絕口。
“哼,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又算什麼?她有資格肖想本世子?”蕭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目光中帶著一絲高傲和不屑。
黑耀聞言,當即糾正道:“世子,您錯了,穆姑娘對您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對您的品德表示讚賞罷了。”僅此而已。
當然,後面的一句話,他是絕對不會說的,否則肯定會被打臉。
“我的品德?開什麼玩笑,我譽王世子的品德,還用得著她的賞識和贊可?”在蕭恆看來,穆清碗這是在討好自己,這樣的人,就連給他擦鞋的資格都沒有。
而此時此刻,穆家的人都很高興,畢竟他們賺了五兩銀子,穆汛將這幅字畫塞到了灶膛之中。
付了一筆錢,讓房主做了一鍋稀飯,穆汛幾人就著昨日剩下的牛肉,美滋滋地吃了一頓,隨後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