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下場會是什麼，顯而易見。

    到時，這個家中沒有人惦記她的好。等出來後回到家中，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活該。明明不是自己的錯誤，可這一舉動，就像是一個屎盆子一樣扣在頭上，就算摘下來了，也洗不乾淨！

    人心善變，在幾十年後，大家的處境萬一時境過遷，誰會記得你曾經做過的事。

    她們只會記得你的錯誤！

    姜知魚本來是念著老太太如今獨自一人，心生憐憫，如今卻是半點兒感情都沒了。

    她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奶奶當然不會在意我的死活，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個女子，爲了你的兒子，付出是應該的！”

    “你甚至覺得，我根本就是沒良心，覺得那些錯誤就應該由我受著！”

    “可犯錯的不是我，該做的我也做了。你們卻依舊依依不饒。你們從始至終都沒將我放在眼裏，你們輕賤我們一家，從來不想我們的死活，在這個方向來看，奶奶你，不就是最自私的那一個嗎？”

    說到這兒，姜知魚微微停頓了一下。

    那種屬於的原身的情感瞬間涌上心頭，“可在這個家快要倒下的時候，是我撐了起來。我一點點讓自己家變得好起來，我為什麼要輕賤我自己，我夠努力，一點兒也不比男子差！你看不起我，你輕賤我，那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家，自始至終，都沒有攀附過大伯，攀附過你們！不曾欠下半點！”

    心底的醜陋就這樣被赤裸裸的揭開，姜老太太看著面前眸子堅定的姜知魚，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孫女一樣。

    她此刻已經是半點兒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無話可說！

    蔣氏聽著這一連串的話，又想到自己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紅了眼眶。隨即狠狠地瞪了姜福一眼。

    此刻的姜福不敢說話，默默地低下了頭。

    蔣氏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冷著臉開口，“話已至此，娘還是快點離開吧，天黑了。我們都要休息了。”

    姜老太太拄著柺杖，最終挪動著身體離開了。

    蔣氏踢了一旁的姜福一腳，不滿的開口，“愣著幹什麼啊！趕緊去跟在後麵看著，這黑燈瞎火的，老太太腿腳不方便，出事了怎麼辦！”

    姜福微微一愣，隨即感覺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自己的母親身後。

    安全將自家姜老太太送到家中，姜福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了對方叫他的聲音。

    姜福默默停住了身體，卻沒有轉過去。

    隨即就聽到身後的姜老太太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怪我沒有及時拿錢給你治病。這是我的錯。”

    過了好一會兒，姜福纔開口道：“過去事情了，就讓他過去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母子兩個人都清楚，這就是卡在心上的一道坎兒，永遠也過不去！

    “今天看著知魚，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我自己。那時候，我也跟她一樣。可是，那時候鬧災荒，家中沒滴米未進，一家人已經餓了三天了，那眼睛已經綠了。家裏有三個孩子，我是最大的那一個，最終，我被一小袋麪粉買到了你父親家中。”

    說到往事，姜老太太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絲的哽咽。

    “可是，到最後臨走前，我也沒吃上一口，全部被我的三弟給吃了。那個時候，我這心裏就帶上了一道永遠過不去的坎兒！從嫁過來後，我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家。”

    提到這兒，姜老太太輕輕閉上眼睛，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的她喘不過氣。

    幾十年來，她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

    明明那個家，她是貢獻最大的。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卻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你跟我那個三弟最像了，今天，我這個做母親的給你道歉，是我當年對不起你！”

    遲來的一聲道歉，將姜福心中那積壓的怨氣消散了一些。

    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一聲道歉就會完全諒解。

    姜福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開口道：“娘，你好好休息，大哥那邊，讓他喫喫苦頭再說吧！”

    此時的姜福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姜福了。他明白姜老太太說了這麼多，是爲了什麼。

    見他說出這句話，老太太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慢吞吞的進了屋子。

    等到姜福藉着月光回家的時候，腦海中想到了姜老太太的那些話。

    他自嘲的笑了笑。僅僅只是因為像而已，大半輩子都差點毀了。

    在姜福快要走到門口時，看到了蔣氏為自己留的燈。

    昏黃的燈光碟機散了一切冰冷，姜福心中的冷意也逐漸消失。

    或許，老天爺自由分寸。幾十年來讓他受了不少苦，可卻給了他一雙好兒女，一位貼心，處處為他著想的枕邊人。

    正所謂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姜福將自己心中以前的鬱氣一掃而空，帶著笑意推開了家門。

    現在，他能夠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那便是最好的！

    蔣氏看著他回來了，問到，“沒事吧？”

    “一路平安。”

    姜福笑著開口。

    隨即，蔣氏那本就沒輕鬆多長時間的臉又帶上了一絲為難的神色。

    “那這錢該怎麼辦？”

    聽到錢的事，夫妻二人都面面相覷，兩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今家中能夠富裕，賺了一些錢，全部都是姜知魚拼著命賺回來的，就這麼偷偷摸摸借出去，女兒肯定是要生氣的。

    最終，姜福輕輕嘆了口氣，說到：“這件事，後面再說吧，我已經告訴了母親，先讓我大哥喫喫苦頭，改改他那個性子！”

    聽到這句話，蔣氏頗為詫異的看向了他，很是驚奇的開口。

    “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以前你可是二話不說就拿錢，如今倒是能說出這種話！”

    提起之前的事，姜福的臉上帶上了一些愧疚之色。

    “經歷了這麼多，這個家可是知魚千辛萬苦才支撐起來。我現在不為家中貢獻，大梁全部擔在女兒的身上，不給她拖後腿，就是我目前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