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竹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並非如此，而是他的身份現在有些……”

    看得出秋竹似有難言之隱，楚朝歡端起茶來飲了兩口，壓了壓心底的詫然，猜測道：“他現在難不成還成了誰家的貴婿？”

    秋竹猶豫半晌，才終於鼓足了勇氣回道：“他現在在餘府，化名為姚楓，奴婢不敢與他有過多的接觸來往。”

    楚朝歡驚愕的端著茶杯愣在那裏，她一瞬不瞬的盯著秋竹，好似不確定的又問道：“姚楓？餘淳的義子？”

    秋竹艱難的點了點頭。

    楚朝歡恍然了，看來之前見她與那姚楓在一起，果然是沒看錯的，原來二人身份竟然是情人關係……

    但是餘淳那是什麼人？那是一個奸佞小人啊，折在他手裏的人命十雙手都數不過來的，姚楓跟在餘淳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餘淳信賴的義子，難道他就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都說這義子姚楓是餘淳的得力手下，比那個餘蓮更像是親兒子一般，不知這姚楓還是不是當年秋竹心裏的那個人呢……

    這般猜測下來，楚朝歡也沒再多言，因為她清楚秋竹心裏想必對姚楓的耳聞也聽到過，心裏自然應該也有質疑的。

    她抬目看向對面的秋竹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呢？”

    “彥弟若是未曾殘害無辜，我相信他還是心性並未變壞，他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彥弟。”

    楚朝歡欲言又止，她不想說一些讓對方心灰意冷的話，因為二人這麼些年沒見，人心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都會變的，若是能夠秉持著炙熱的心不變初衷的話，自然是好的。

    可是餘淳那麼一個陰險的人，在他的身邊既做到左右逢源又要權衡利弊，又怎麼能獨善其身呢？

    秋竹離開之後，楚朝歡好一會子沒再出門，等到午膳之後稍作了停息，想著這時候的蘇太后已然過了午休的時間，於是這才讓人備了馬車進宮。

    再見到蘇太后的時候，她老人家已經比之前好多了，精氣神也恢復了從前，加上南陽山的修建已近尾聲了，距離離宮的日子也不遠了。

    楚朝歡陪著蘇太后在御花園逛了半天之後，便扶著她老人家回了永壽宮了。

    離開的時候，她順便去看了看小郡王，卻發現他比以前更加的沉穩懂事了，那勤學孜孜不倦的狀態，讓她都不禁感慨。

    等到她出了永壽宮，便有一個小宮女等著她，“莊王妃，奴婢是淑妃娘娘身邊的，這是淑妃娘娘給您的東西。”

    楚朝歡認出了這宮女，的確是淑妃身邊的貼身丫鬟，於是便接過了對方手裏一個信箋。

    她拿著信箋故意繞了一個遠路，然後在一個無人的亭子裡便開啟了看了看，裡面是一封密信，等她讀完，心裏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震驚。

    她將密信收納進袖帶裡，轉而來到了一處冷僻的宮殿，這裏除了渾水摸魚的兩個嬤嬤閒的在耍牌，就沒有了其他的人看守了。

    楚朝歡趁那二人不注意，一個閃身麻溜的溜進了宮殿裡。

    寢宮裏冷清的很，掃堂風帶著寒意裹著肅清吹來，饒是身上裹著披風卻也對這裏的寒氣逼得一身的冷戰。

    遠遠的還未走到長壽廊，她就看到一個身子瘦弱的女子歪歪斜斜的坐在宮殿的門檻那裏，她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

    就見坐在門檻上的這女子面色蠟黃，眼底無光的望著前處，目無焦距。

    她輕步走上前，伸手搭在了對方的細細的腕子上，觸手冰涼，這不禁令她一陣皺眉。

    她趕緊解下身上的披風給這女子披上了，“貴人保重身體纔是，在這裏坐著，豈不是自毀自己的身體？”

    戚貴人漸漸回神，看清來人是楚朝歡的時候，眼底由剛開始的迷茫到震驚，繼而轉變成了怨恨，她一把推開對方，嚯的一下站起身來。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變成了這個樣子的！”尖銳的聲音帶著憎恨。

    楚朝歡被對方推了一個趔趄，還好抓住了一旁的門框，她盯著眼前已經恢復了神智的戚貴人，也不惱，只溫柔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怨恨我因為自保而向皇后娘娘透露你裝瘋的事實，可是眼下你對我的恨意是不是該清醒的認識一些了？”

    戚貴人保持著清醒，眼底的憎恨卻並無半分的鬆動，“你什麼意思？”

    “害你孩子的，你就真的認為是我外祖父嗎？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醫，沒有那麼大的勢利在你被皇后嚴密的被保護的時候，還能把有毒的湯藥端到你的面前。否則也不會在為自己銷燬證據之後還會被皇后娘娘抓住，最後還被流放嶺南。”

    “你這都是狡辯！不是外祖父還能是誰害我的孩子，皇后娘娘都已經證實了，那藥方就是證據！”戚貴人聲音淒厲。

    楚朝歡聽後並沒有著急的解釋，而是盯著對方激動的表情，輕聲地問了句：“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這話一落，原本還在瘋狂的輸出自己憤恨的戚貴人頓時沒了聲音，掃堂風吹過，卷帶起她散亂的髮絲，像是連著風聲都在催促對方快點作答。

    半晌，戚貴人眼皮微動，瞬間她張牙舞爪的手指蜷縮起來，後背抵著門框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楚朝歡，聲音帶著堅韌的破碎：“什麼孩子？你在說什麼？！”

    楚朝歡聞聲莞爾一笑，很是放鬆的靠在門板上，與戚貴人緊張僵硬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戚貴人既然聽到我這麼問了，心裏就應該很清楚我問的是什麼了？你肚子裡那個丟了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你比誰都清楚不是？”

    就在剛纔，她手裏拿著從淑妃手裏得到的真相，說實話剛開始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是大吃一驚的，她沒想到戚貴人竟然如此的大膽。

    她好像明白了外祖父為何要絕了這戚貴人的孩子了，因為這孩子本就不該存在的！

    此時對面的戚貴人冷冷的盯著楚朝歡，眼底帶著瘋狂的恨意，就在她將滿腔的恨意要付諸於行動的時候，楚朝歡立馬將手裏的真相拋給了她。

    此時殿內無人看管，只有她二人，所以她並不擔心這腌臢的醜陋的秘密會被別人知曉。

    “你知道自己懷的不是龍種，還妄想生下孩子企圖矇混皇室血脈。”

    戚貴人忽聞楚朝歡這誅心的話，早就已經驚得僵立當場了，她渾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連著渾身的知覺都沒了，只有楚朝歡那魔怔的話在耳邊盤旋著。

    只見她手裏緊緊地攥著對方給的那封信，一時間不知該做出如何的反應。

    “你的孩子是我外祖父做的沒錯，但是你難道還想把這個孩子存在的秘密宣告天下？還想讓皇上替你做主？你比誰都清楚這孩子他到底是不是龍種！”

    戚貴人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卻見她發顫的身子抖如篩糠，聲音囁嚅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這件事沒有人知曉的！”

    楚朝歡依著淑妃的話回着：“這麼一個驚天的秘密，你覺得是有人替你守口如瓶，但是到底還是我知曉了，你覺得替你守口如瓶的這個人是真的再為你保守秘密？”

    楚朝歡的反問不禁讓戚貴人心裏升起了絕望，她立馬想到了一個人，也知道唯有這個人會將她的秘密故意透露給楚朝歡的。

    “不可能，絕不會是他們，他們說過要用這孩子來繼承、”戚貴人住了嘴，驚恐的看楚朝歡，卻見對方神色淡定，並沒有初聽這驚天秘密的吃驚神情。

    “你說的是沒錯，但是他們若是真的想為你好，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孩子沒了而無動於衷罷了，說到底你與你那個孩子不過是別人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