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后忽而看向楚朝歡，關切的問道：“哀家聽底下的人說，你為此還受了傷？”

    “不過是一些皮肉傷不礙事的皇祖母，能讓端木極露出本來面目，揭示出他們殷商國的狼子野心來，這纔是值得欣慰的事。”

    “那端木極可是全都交代了？”

    “端木極倒是死也不鬆口，後來還是那個殷商國公主端木螢吐了出來，說是隻要音韻進了殷商國，邊境大軍突襲漠北，到時到打我們東啟一個措手不及！”

    蘇太后聞言震怒，她強自壓了壓胸口溢出來的憤怒，冷冷道：“哀家就知道，這端木家族向來就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陰險至極！”

    楚朝歡也是深吸了一口氣，惋惜道：“幸好音韻沒有去殷商國，那端木螢說了，音韻只要一踏進殷商國的土地便跟之前那些慘死的少女一樣的下場。”

    蘇太后憤怒的問道：“那端木極怎的如此殘忍手段？”

    楚朝歡解釋道：“那端木極有一種極其病態的病症，就是要喝少女的血來續命。”

    “荒唐！”蘇太后一聲怒道。

    她沉默良久後，慢聲道：“單憑一個初來京城的殷商國太子是做不到這些的，一定還有旁人的協助！”說到這，她猶豫的說道：“孫媳有些話不知是否能說。”

    蘇太后瞧了她一眼，“猶豫不決可不是你的個性，你說吧。”

    “王爺在那莊子的地底下發現了大量的兵器，而且上面的兵器還都是新築的，皇祖母，這件事王爺壓了下來，沒敢跟父皇提。”

    蘇太后原本震怒與端木極的醜惡嘴臉，這會子更是氣的直罵周帝了。

    楚朝歡怕把蘇太后氣出個好歹，不得不勸慰：“皇祖母您要保重身體，就算兒媳這次阻止了音韻去殷商國和親又怎樣？最後還不是紅顏喪盡了火海里？”說到最後的時候，她忍不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底的溼潤。

    蘇太后這次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道：“你代哀家去偏室上柱香吧？”

    楚朝歡聞言恭恭敬敬的應了聲，然後便走到偏室虔誠的上了一炷香。再出來的時候，辛嬤嬤便端著湯羹伺候蘇太后用著。

    楚朝歡見蘇太后不見來時那般臉色難看了，於是又陪了蘇太后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見蘇太后臉色稍緩。

    等到辭身轉身離開寢宮之際，身後傳來蘇太后蒼老的聲音：“朝歡，你告訴哀家，音韻可是真的去了？”

    這問話問的含糊不清，楚朝歡身子一震，沒敢回頭，只頭也不回的輕聲道：“皇祖母，音韻魂兮之所，大抵就是她心念之處吧？”

    蘇太后沒再傳來聲音，楚朝歡這才離開了蘇太后的寢宮。

    二人又去了一趟養心殿那裏，太子和寧王都在，二人前來，作禮之後又是勸慰了一番。

    卻見周帝只拿著那項圈發怔，半餉之後才揮手將他們揮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楚朝歡一人。

    楚朝歡心有忐忑，下意思的拽了拽蕭稷的袖子，蕭稷看了眼她，手指捏了捏對方的手背，給對方一個安定的眼神後這才走了出去。

    兄弟三人出了養心殿，太子蕭垣連看都未看二人直接抬腿走人。

    寧王看著太子離開的背影，轉而與蕭稷步下臺階，低聲道：“那莊子裡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如何打算的？”

    “皇祖母雖不問朝政多年，但是關於私藏兵器一事自然是要她老人家知道的。眼下音韻出了這樣的事，父皇自然是有心無力的，單憑我手裏的這些證據是成不了的。”

    寧王聞言沉吟：“我這裏倒是還有的，只是……眼下先按捺著吧。”說完，便拍了拍蕭稷的肩又道：“這一下，他又會把視線轉移到你的身上，你要多加小心纔是。”

    蕭稷聞言掬手一禮，便是謝道：“多謝二哥提醒。”

    寧王擺了擺手，剛要離去，想起來似得又回頭道：“前段時間我見莊王妃與青蓮姑娘解救了一個男子，那人看著不像是京城人士，倒有些像是前不久暗刺你的那個頭領，不知那人四弟可是見了？”

    蕭稷聞言先是心底一震，繼而壓下了心裏的震盪，不動聲色道：“朝歡已經說了，原是長得幾分像而已，四弟見對方沒什麼可疑就放了人了。”

    寧王不再說什麼，只抬了步子就率先離開了。

    養心殿裡極其的壓抑，楚朝歡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僵硬的快沒了知覺，每進一次養心殿，就是一種不同的感受。

    “朕問你，音韻生前最信賴的就是你了，她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周帝的聲音帶著疲憊傳來，她抬起頭來看向上方，聲音清晰的回道：“回父皇，兒媳記得公主出宮找兒媳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便是她想變成鳥，一隻翱翔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鳥。”

    周帝半晌沒回聲，握著手裏的項圈像是看到了前不久蕭音韻還對自己依賴的喊著父皇的場景，“她就沒有怨恨朕？”

    “公主並未怨恨您，當時她的情緒消沉，悶悶不樂的，只說道不能在您膝下盡孝了，也怪兒媳，竟然未曾發覺公主的不對勁來！”她說到這，聲音裏帶著惶恐。

    卻聽周帝忽的嘆了一口氣，才道：“朕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遠嫁大夏國，朕雖萬般不捨卻也知道，君臣之情先於父女之情。這次，音韻又這般衝動妄性，實在是令朕……”

    楚朝歡瞧著周帝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沒敢說一句話，雖然周帝沒說一句後悔的話，但是表情和動作都在告訴她，他這個帝王做錯了。

    最後楚朝歡出來的時候，深深地從胸口那裏吐出了一口濁氣，她這一刻有些彷徨和茫然了，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她不想蕭音韻成為皇家的犧牲品，但是她清楚，她阻止不了周帝想要與殷商國繼續交好的心思，因為周帝想要安享他的晚年，他就要給自己一個國泰民安的假象。

    出了宮，蕭稷在等著自己，天色已經很晚了，今夜無月無星，唯有東風相送。

    等過了音韻公主的大喪之後，已經是十日之後的事了。

    此時殷商國皇宮傳來了不小的震動，殷商國朝中閣老找到了證據證明被驅逐出境的七皇子是無罪的，那些揹負的三十多條少女的人命全是太子端木極的嫁禍，證據就在太子府上的那口枯木井內，裡面有一地牢，藏著的全是被殘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