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芸給楚朝歡盛了一碗，楚朝歡接過先嚐了嘗，感覺味道不錯，一點也不腥，鹹香適中。

    楚朝歡突然想起來那藍銀的婦人來，於是便讓向芸分了一碗過去。

    一碗見底，向芸又盛來一碗，當她喝了兩碗之後看到這大瓷盅裡還有一半的時候，說什麼也喝不下去了，便想著剩下的等到了晚上再喝。

    玄離未見離開，楚朝歡抬頭疑惑的看過去，只看到了玄離的右臉頰有些微青，詫異道：“玄侍衛昨天做什麼了？怎麼臉都青了一大片？”

    玄離一聽楚朝歡詢問，臉色略帶了些委屈，“王妃，沒什麼，就是您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個乞丐老頭，太能折騰了。”

    楚朝歡一聽這話，放下手裏的碗追問道：“怎麼回事？”

    玄離本來要一吐為快的，但是一想到自家王爺的囑咐，不可給王妃添亂，便也沒說，只道：“沒什麼，是屬下不小心摔得。”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楚朝歡盯著玄離離開的背影，直到向芸回來。

    “王妃，莊子裡剛進了一些新鮮的橘子，奴婢給你挑選點嚐嚐？”

    楚朝歡點了點頭，然後向芸便下去了。

    這時紅皖也跟了進來，只見她朝著楚朝歡恭敬道：“王妃，秋竹姑姑在外候著呢。”

    楚朝歡一聽，便冷靜的點了點頭，紅皖便出去傳喚了秋竹進來。

    幾日不見，秋竹神情憂鬱的進來，只朝著楚朝歡跪下，楚朝歡立馬上前扶起秋竹，並且道：“你在宮裏都是一個有傲氣的姑姑，不必因為我救了你而折了自己的面子。”

    秋竹搖頭道：“奴婢要跪的，當時陷害王爺和王妃您，您還不計前嫌救奴婢於水火，這份恩情秋竹沒齒難忘。”

    “我救你也是出於自己的是大夫，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即使你陷害王爺，王爺與本王妃都未怪罪你。”她一邊說一邊讓秋竹坐下。

    秋竹聽後羞愧難當。

    “奴婢是有愧於您和王爺的！”

    楚朝歡瞧著秋竹今日主動找自己，便猜到對方這幾日定然經過了深思熟慮，她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茶，然後才慢聲說起來。

    “秋竹姑姑大抵不清楚當時的狀況，你當時昏迷不醒身上的傷也因為有毒而至心脈，辛嬤嬤見你挺不過幾日了，實在是舍不下這些年的姐妹情深，於是便瞞著所有人救了你。”

    秋竹乍聞這件事，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朝歡。

    楚朝歡繼續道：“連辛嬤嬤都未放棄你，她開啟了宮中的密道，將你背出來藏在了太后的寢宮，這份恩情你該怎麼還？”

    秋竹一時愣在那裏，未曾言語。

    “榮夜總管腿腳不便卻也配合着辛嬤嬤與本王妃合力救治你，你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將你藏在太后的床榻上嗎？”

    秋竹搖了搖頭。

    楚朝歡道：“是榮夜總管，他每到晚上便看管著太后的寢宮，從未敢閤眼，你要知道藏匿罪犯是要殺頭的，更何況榮夜總管拼了命的去保護你？這份恩情，你要怎麼還？”

    秋竹垂下頭，兩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襬。

    楚朝歡又道：“你可知道你這次是怎麼出的宮嗎？”

    秋竹依舊默然不語。

    楚朝歡又是一番解釋：“或許紅皖已經告知你了，但是你絕對想不到掩護你出宮的並非是我，雖然你是乘坐鳳鑾轎出的宮進的王府，可這一切的主意可都是太后。太后在醒來之後就已經發現了你的存在，皇上要我們對太后守住你的事，但是你猜太后又是如何知曉的？”

    見著秋竹依舊不語，楚朝歡並無任何的情緒。

    “太后或許從一開始就知曉了你的動作，知曉了你的計劃，所以即使你在陷害六皇子不成反倒傷了小郡王的時候，她老人家並未怪罪你，反倒讓顧青壓下了這件事，這你可知道？”

    秋竹眼眶紅了，說出的話帶著艱澀：“奴婢不知。”

    “這件事本來王爺就已經生疑，當時那雄黃粉這麼明顯的漏洞顧青不可能沒察覺，但是他並沒有繼續查下去，反而在皇上面前掩蓋了下去。後來王爺多次試探才知道，能夠讓顧青冒著欺君之罪說謊的，就只有太后她老人家了。”

    楚朝歡說到這，看向秋竹，眼底帶著一絲痛惜：“太后她這是在替你掩蓋事實啊秋竹姑姑，連著自己的重孫都不顧都要為你遮掩，秋竹姑姑，太后的恩情你該怎麼還？”

    秋竹難掩心中洶涌的愧疚和自責，一下子滑在了地上掩面哭起來。

    楚朝歡冷靜的瞧著，半晌見秋竹哭聲漸消，她仍覺得自己的這些話還不夠分量，不夠她把自己的那些隱秘的心裏事說出來，於是只得在添了把火。

    “你可知道太后這次接連兩次中毒已經傷了身體的根本，太后已經不適合在宮裏居住了，過段時日後她老人家便要去南陽山頤養天年了。”

    “我知道秋竹姑姑是知道太后手裏有凝魂丹的對嗎，你一定是認為太后醒來或者解毒定然是靠的凝魂丹。”

    秋竹慢慢抬頭地看向楚朝歡，回道：“難道不是嗎？”

    楚朝歡搖了搖頭：“太后並未服用凝魂丹，當時她重度昏迷，我們誰也不知曉，是辛嬤嬤前兩日才告訴我，太后早就對她與榮夜下令了，即使身中劇毒昏迷不醒，也不能將這凝魂丹給她服下，所以太后纔會傷了元氣，傷了根本。”

    “太后寧肯中毒而死也不願服用凝魂丹來解毒，為的就是想要成全你，但她老人家沒想到我會救了她。”

    秋竹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嘴裏只一個勁的唸叨著：“怎麼會？沒有凝魂丹，太后的身體豈不是要……”她說到這立即停住了，她恍然驚知自己做的是多麼的錯誤。

    “太后醒來也並未問責你，你說太后她為何這麼做？你之前所說的對太后的仇恨或許是真，但是你所知道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的嗎？你難道就沒有驗證嗎？”

    彼時向芸進來，看到秋竹正跪在那裏暗自垂淚，只放了一碟橘子便退下了。

    楚朝歡拿起橘子便慢條斯理的剝起來，她嚐了一個，頓覺口齒間的甜汁瞬間瀰漫了整個口腔。

    然後她又剝了一個，轉動著手裏的剝的乾淨的橘子，暗道等下這橘子不知道能不能壓下這秋竹心裏的苦意。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秋竹開了口，單聽聲音卻也挺得住壓抑的哽咽顫音。

    “奴婢初進宮的時候，是很感激太后的，沒有太后奴婢早就被仇人給殺了。後來奴婢隨太后進宮，得辛嬤嬤和榮夜總管的照拂，奴婢心裏一直都很感激他們，所以不曾對他們有過絲毫傷害。”

    楚朝歡面無表情的聽著，心裏只道，你是沒傷害他們，但是卻傷害了你的救命恩人。

    秋竹繼續道：“直到有一個人找到了奴婢，他告訴奴婢，奴婢的心上人一家並非死於洪災而是被太后下令所殺。本來我是不相信的，便暗中調查，連著辛梓和榮夜都不知曉。當我查到事實的結果的確是太后殺了我的心上人一家人的時候，我當時都奔潰了，那種認賊做父的感覺，讓我無顏面對含冤而死的他們！”

    楚朝歡聽到這，不禁質疑起來，“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知道你的身份和過去？”

    秋竹臉色微微變了色：“奴婢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那人每次見奴婢的時候都是帶著一張面具，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長相，只知道那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