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覺得自己和段柔應當是相剋的，否則為何在每次即將見到她時都會倒大黴。

    先是險些被小崽子親手殘殺，後又是因為來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身子遭受不住變化，突然七竅流血。

    宋嬌半仰著頭，被琴燼昇打橫平放在地上，只感覺生命力在快速流逝著。

    她覺得自己似乎只有一絲生命還留存於體內勉強吊着口氣，要是誰在旁邊說半句重話，亦或是給自己一巴掌，即刻便會煙消雲散。

    “宋嬌。”

    有人在耳旁喚著她，宋嬌依稀分辨出說話的人是琴燼昇。

    “你不是說自己是中級修靈師嗎？為什麼身體還這麼弱。”

    “連區區一個蒼山還腳都遭受不住，你可是比玉石都易碎。”

    宋嬌連著被嗆了好幾口血，現下根本就說不出任何話來。

    溫潤的感覺將她迅速吞沒時，自己的生命力也在緩緩恢復著。

    琴燼昇用自己的靈力渡到她的身上，以此來延續人的生命，二人此時可以說是在以命換命。

    “主人，這傢伙現在看上去又有幾分人情味兒了，不比先前那般冷漠無情。”

    “他怎麼捨得用自己的靈力加之到你的身上呀，我看他渾身修為不淺，若是再修煉個三年五載，說不定還有可能直接從人身飛成仙家。”

    系統暗自感慨著，不免對於琴燼昇這個人的看法又多出幾分改變。

    對於這麼個牆頭草，宋嬌有心想要罵兩句，打兩下，可奈何自己眼下連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觸碰系統的實體了。

    “你……少在這裏胳膊肘往外拐。”

    虛弱至極的宋嬌看上去如風中落葉似的，琴燼昇面無表情將她摟入懷裏，親手替人擦拭乾淨嘴角的鮮血，眼神眺望向遠方，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宋嬌知道自己此時正在靠他的懷中，渾身虛虛弱至極，連半分力氣都沒有，自然也無法掙脫開去。

    她覺得小崽子身上那股好聞的草木清新氣味似乎從來都沒有消散過，每每聞見時，總給自己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

    遠處的蒼山是一座積雪不化的冰山，似乎在上古時代就已留存於此處。

    羲魅將蒼山海腳用來關守最無趣的人，那些對她而言全然沒有半分用處的人。

    被冰封住的海面開始有絲絲鬆動，乾淨澄澈的表象下卻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幽深。

    宋嬌模模糊糊睜開雙眼時，發現她和琴燼昇竟然沉溺於海下。

    異常熟悉的感覺讓人瞬間窒息起來，更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將他摟得更加緊。

    宋嬌從沒對旁人說過自己有幽閉恐懼症，前世的時候，她甚至不敢一個人坐電梯。

    無力漂浮著的海水將人完全吞沒於其中，幽深寂靜，耳旁聽不到過多的聲音，唯一能夠聽見的便是身旁人的心跳聲。

    漸漸地，一種從海底下瀰漫而出的古怪聲響突然傳來，聲音好似從地獄深處被傳入人的心底裏。

    宋嬌感受到自己此時正被小崽子抱著往海下飄去，耳鳴般的聲響讓人更加頭昏腦脹。

    也不知道二人究竟過了多少地方，在海腳下有許多具有神秘力量的妖魔奮不顧身向他們涌來，迫切想要藉助對方的力量逃離此處。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來……”

    “這海下邊好玩的很，你們來了就莫要走了。”

    “這幫年輕的郎君和娘子到底犯了何等錯誤，竟然會被人打入到此處，快些來與我們作伴。”

    宋嬌被嚇得俯身埋在琴燼昇懷裏，用頭抵著他堅硬溫熱的胸膛，不敢再回頭多看半分。

    透過無邊幽深後，真正的海腳終於顯現在兩人面前。

    一處斷崖潛藏於水下，崖壁凸起的地方正有位鮫人背對著他們而坐。

    宋嬌初次見到傳聞中的東海鮫人，不免看得有幾分發癡了去。

    對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貌美如花，長長的鮫尾沒有半分光彩可言，似乎早已暗淡褪色。

    她披散著的長髮隨著海水肆意波盪著，似乎對於自己的容貌全然不在乎，也並沒心思要梳妝。

    這時，一陣激鳴的聲音快速盪漾開去。

    宋嬌被刺激到呲牙咧嘴，用力抓住琴燼昇的衣袖，死命不敢放開。

    琴燼昇摟抱住宋嬌，直到這陣異樣消失之後，方纔將人放下。

    雙腳明明是踏與水中的，可卻有著如履平地般的穩當。

    宋嬌看見鮫人緩緩背過身來，一張嬌嫩美豔的臉霎時出現在二人眼前。

    她的美是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說帶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實在是太強。

    那是脫俗與慾望的結合，美得恰到好處，讓人見之難忘。

    段柔目光定定地看著琴燼昇，絲毫沒有要挪開的意思，看著看著，雙眼裏緩緩充盈出水汽。

    “昇兒……”

    如此催人淚下的場面中，偏生另外一個人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琴燼昇看著段柔，好似在看著全然沒有生氣的東西。

    他手心裏再次變出那條骨鞭，其意思不言而喻。

    宋嬌猛然睜大雙眼，瞬間明白過來之前在鏡面中所看到的慾望果然是真的。

    “琴燼昇！”

    “你確定自己真的要這麼做？！”

    琴燼昇此時沉浸在自己的慾望中，似乎並未有聽到宋嬌說的話。

    段柔一陣淚眼婆娑，沒有說出半句話，也沒有做出分毫動作。

    眼看著琴燼昇朝著段柔一步一步走過去，宋嬌死命上前將人攔腰抱住。

    “你不能這樣做！”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想要將她殺之而後快，可是你確定自己這麼做之後真的會開心嗎？”

    “琴燼昇！你不要活在過去的痛苦中，當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讓今後的你悔恨終生，你一定要想清楚纔是！”

    男女力量實在太過懸殊，宋嬌被他推得幾乎踉蹌摔倒在地。

    她顧不得此時肉體上傳來的疼痛，奮力衝上前，雙手抱住琴燼昇大腿，無論說什麼都不肯放人離開。

    “我不管，你如果真要殺她，那也不能在這個地方動手。”

    “可是你當初將我強行拐到縛靈地裏來的，你得對我接下來的人身安全負責，你快將我送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要死了！”

    少年往前邁動雙腿，雖是有些費力，可以還是將宋嬌緩緩拖動著。

    宋嬌一陣嚎啕尖叫，絲毫沒起任何作用，心裏慌亂至極下，突然聽見有美妙歌聲由遠至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