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聲音？”

    張書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接著發現自己周圍的空間開始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如同水面的波紋一般一圈接著一圈的盪漾開來，形成一個旋渦般的形狀。

    一陣陣虛幻不清的回聲，便從中不斷傳出。

    張書坐在王座上，靜靜看著面前出現的異狀，看了看一側懸浮的一截白玉手指，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盪漾開來的波紋。

    “嗡——！”

    張書只覺得眼前一花，意識沿著某種聯絡飛快的延伸，先是如同之前一般迅速拔高，視線中出現廢墟景象，在遙遠的地方，則是有著一點明亮的光芒閃爍。

    下一秒，他便受到了某種吸引一般，視線飛快朝著那光點的方向墜落。

    ……

    天光城。

    中央廣場。

    幾名看上去獵人打扮之人正在祭拜一尊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石像，每個人表情都帶著濃濃的敬畏，以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不知過了多久，為首的一名老邁獵人直起身子，滄桑的眸子透著飽經風霜的疲憊，視線從擺放的祭品上掠過，他看著石像，沙啞的嗓音緩緩傳出。

    “偉大的神靈啊，請您繼續保佑您的子民吧。”

    說完，再度對著石像深深一拜。

    “願您保佑。”

    在其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同樣一身獵人打扮，微黑的面板，較好的面容、帶著絲絲野性的眼睛此刻正充滿著恭敬，跟著首領一同開口。

    “祭祀完成，艾娜準備一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天光城的一切交給你來管理。”羅特輕輕閉了閉眼，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艾娜立即點頭：“是，首領。相信有著神靈的庇護，您此行一定會順利的。”

    “希望如此。”

    羅特笑了笑，對這話不置可否。

    天光城的“神靈”，已經有上百年不曾再有過絲毫迴應了，真正護衛這座數十萬人口大城的不是神靈，而是所有凡人的力量。

    不過在進行任何危險行動之前，先向神靈祈禱一番，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爲了天光城所有人的習慣，或者說在這種絕望黑暗環境下，潛意識裏的精神寄託。

    說完這些，羅特看著遠處，輕聲嘆道：“黑暗紀元啊，天光城又撐過去了一年，新的一年即將來臨，天光城損失慘重，我必須前往聖蒂斯古國換取足夠支撐接下來一年的‘庇護之力’，不然僅憑一座失去了所有神力氣息的石像，我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艾娜眉頭下意識蹙起，擔憂道：“聖蒂斯的那些貴族太過貪得無厭了，上一次我們付出了足足十枚厲鬼之心，幾乎掏空了這些年來所有的儲備，才換取了堪堪一年的庇護之力，這一次他們怕是會更加獅子大張口。”

    “那也沒辦法，誰讓只有他們能夠提供庇護之力呢。”羅特語氣沒什麼變化道。

    艾娜冷哼一聲：“我聽說東方的夏國，幾乎是無償庇護那些弱小的國家的城池，為此甚至不惜和禁區開戰，曾經最慘烈的一次戰鬥，甚至有王境隕落！”

    “至少，最近百年來，從未聽說過東方有國度陷入毀滅，甚至一些禁區都被逼迫的遠離了東方區域。”

    “再看看我們……”

    “同樣都是人族守護神，東方的夏國不論實力還是擔當，都要比咱們西元的聖蒂斯強多了！”

    “他們就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吸血鬼！”

    此話一出，空氣突然沉默了下來。

    艾娜有些不適的扭了扭身子，不太喜歡這種安靜。

    就在她越來越煩躁的時候，一聲嘆息響起。

    “艾娜，爲了活著。”

    “東方再好，那也是我們去不了的地方，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想要穿越漫長的荒野廢墟，抵達東方區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別提，帶著整個城池數十萬人口遷徙，還需要穿過一處處危險的禁區。”

    “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而且即便你有這個心思，其餘人也願意隨你冒險，聖蒂斯那邊也絕對不會同意的，他們不會允許天光城離開，這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艾娜，爲了活著，我們很多時候不得不做一些妥協。”

    羅特露出和往常一般的微笑，眼神雖然滄桑，卻透著令人心靜的力量。

    只是艾娜卻細心的發現，眼前這位天光城首領，在提起夏國和聖蒂斯的時候，眼中掠過的那一絲複雜，那其中包含著一絲羨慕和渴望。

    “好了，就說這麼多吧。”

    “接下來你守好咱們的家園，直到我回來，記住了嗎？”

    一縷陽光灑落，顯得羅特鬢角愈發蒼白，整個人也透著一絲深深的暮氣，他已經太累了，卻不得不爲了天光城一次次奔走操勞。

    “知道了，首領。”

    艾娜立即迴應道，“在您回來之前，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守住天光城，絕對不會讓那些怪物踏入天光城半步，除非我死！”

    在兩人轉身離去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那一直以來沒有任何變化的石像，突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

    張書的意識飛快墜落。

    或許是一秒，又或許是數年時間，在思緒漸漸有些混亂的情況下，他忽然察覺到自身感知出現了變化，周圍的一切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天光城？”

    “我怎麼變成了一座石像？”

    “神靈？”

    張書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的意識暫時附著在了一尊石像之上，他還看到了一座祭壇，以及寬闊的廣場，以及不同於萬世國的建築風格。

    還有兩個人。

    張書意外發現自己能聽懂這兩個人說話，雖然他們的語音有些奇怪，但總體來說似乎是一種語言，和莊家之人一樣，都是說的某種這個世界的“通用語”，只不過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

    “什麼情況，我這是跨越了半個大陸，從東邊跑到西邊來了？”

    “還莫名其妙佔據了一座石像，成了這幫人口中所謂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