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滾出去
恃寵而驕?
白柔顯然是無法理解離醉的腦回路,而下一秒,她看見了離醉眼底的嫌棄。
【雖然同樣會對梅子過敏,但也只是個巧合而已,我到底在多想什麼……】
白柔聽到下意識脫口而出:“什麼巧合?”
離醉詫異的看了一眼白柔,白柔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蹲下身,一邊收拾地上破碎的瓷片一邊小聲道:
“對不起,我馬上就收拾乾淨,你不要生氣……”
白柔嘴上這麼說著,卻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問候著離醉的祖宗十八代。
雖然這次下毒失敗,但她不會放棄,她一定要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離醉看著纖弱的少女蹲在地上,銀髮遮蓋住了側顏,整個人瘦瘦小小的,很難不讓他想起當初的那個人。
也是一幅纖弱的身軀,然而那副身軀爆發出的力量,卻是無窮無盡的。
離醉至今還記得,她毅然決然將自己護在身後,那堅定的金色眼瞳。
似耀陽一般,照射進了他的心中。
“退下。”
離醉的聲音有些喑啞,透著隱隱的疲憊。
白柔目光所及之處,還有一片瓷片落在離醉的靴子旁,她伸出手想撿起來,離醉卻忽然將瓷片踢遠,聲音狠戾。
“本尊讓你退下,你聾了麼?!”
白柔咬著下唇抬眼望了離醉一眼,那眼神中的堅韌讓離醉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的眼睛……】
眼睛?眼睛怎麼了?
“滾出去。”離醉凜冽的眼神,讓白柔背後不禁一涼。
白柔從地上起身,捧著瓷片退下。
離醉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頭忽然隱隱作痛,破碎的記憶席捲而來,他不禁捂住額頭。
千雅在殿外聽到了離醉的呵斥聲,不禁為白柔捏了一把汗。
但看見白柔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她的心總算落了地,急忙迎了上去,詢問白柔發生了何事。
白柔衝着千雅搖了搖頭,示意回去再說。
千雅卻看見了白柔的手上捧著瓷片,手指還被瓷片給劃傷了一個小口,她托住白柔的手,一邊扶著她的肩膀帶著她離開。
白柔離開後,封狸聽到了房間裡東西破碎的聲音,不放心便走進去檢視。
封狸走進去看見地上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掀翻了一地。
映入眼簾的便是離醉半跪在地毯上,一手捂著額頭,神色痛苦的模樣。
“魔尊大人?”封狸緊張道。
離醉揮了揮手,制止了封狸上前的動作。
封狸知道這是離醉的老毛病又犯了,每當想起那個人的時候,他就會頭痛欲裂。
魔界並非是沒有名醫,但離醉的病是心病。
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然而那個當初給離醉脖頸上系鈴鐺的人,早就死了上千年了。
封狸只能默默退下,去拿緩解疼痛的丹藥來。
離醉服下了丹藥,意識逐漸回籠,這纔看見地毯上零星的血跡。
想到白柔被自己呵斥,卻並沒有像其他女妖那般慌亂無措,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收拾殘局。
他倒是看走眼了,神界的果然膽子大一些。
不過白柔這麼有恃無恐,怕也是覺得自己的身份尊貴,所以離醉不敢真的動她。
離醉捏住手中的丹盒,露出一抹冷笑,如若她真的這麼想,那可就打錯算盤了。
他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也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
他離醉,是萬妖之主,是魔界唯一的王,即使是神界也入不了他的眼。
千雅細心地給白柔包紮好了傷口,末了還嘟起唇吹了吹。
“還好魔尊大人沒有遷怒你,你的運氣也真是夠好了,下次還是我去送吧,你就不要再讓他看到你了。”
白柔的事情千雅都聽說了,包括白柔因為容貌而被離醉趕出婚房淪為雜役。
相比較於其他魔界妖們的冷嘲熱諷抱有敵意,千雅這個半魔半人的異類倒是對白柔異常的好。
或許曾經的千雅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雖然二人身份不同,但此時此刻她們卻是同命相連的。
白柔還在因為下毒失敗的事情而鬱悶,點了點頭,“嗯,謝謝你千雅,你對我真好。”
“你對我不是也很好嗎?”千雅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早點回去歇息吧。”
“嗯,你也是,早點歇息。”
白柔與千雅道別,回到了自己又破又爛的小房子裡。
房間只能放下一張床,多餘的擺設也沒有,牀板又硬又冷,好在趕上天氣炎熱,這若是冬日簡直不敢想象。
白柔強忍著不適睡下,半夜卻又被傷口疼醒了。
那日魔奴打的傷一直都沒有痊癒,肩膀上也只長出了一小塊新肉,更深處還沒結痂。
然而在這種地方,沒有人肯為她醫治,就連千雅也沒有辦法弄到癒合傷口的藥,當然白柔也不想去過多的麻煩千雅,她已經對自己夠好了。
傷口疼得睡不著,白柔乾脆起身,想去打水來清洗傷口。
剛走出門外沒多遠,便看見了巡邏的魔兵,白柔將自己瘦小的身軀隱藏在魔藤樹下。
魔兵離開後,她便順著小路去最近的井口。
魔界的夜晚有些不同,一輪血紅的圓月掛在半空,照的人十分的難受。
原本就錯綜複雜的小路變得更加難走,到後面白柔都有些分不清自己走的這條路到底是通往哪裏的了。
只見眼前的這條下路愈發的陰森,越往前走便越覺得寒冷,就連身後的紅月都變得黯淡了許多。
白柔覺得不對勁,想往回走,剛一轉身身後便一陣陰沉的風捲過。
白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緊接著,一聲輕佻的口哨聲響起,身後有風吹動衣袍的聲音。
身後有東西!
白柔嚇得頭都不敢回,撒丫子就往前跑。
“鬼啊,有鬼啊,救命啊——!!”
白柔慌不擇路,身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急。
最後她感覺到一隻手握住了白柔的胳膊。
“你一個妖怪還害怕鬼?是在逗我發笑麼?”
身後的聲音帶著幾分揶揄,是個十分清亮的男聲,白柔扭頭,露出側顏。
那半張帶著胎記的臉顯露出來,在血月的照耀下有幾分驚悚。
手臂上的胳膊赫然鬆開了,男人露出驚恐的神色往後退了幾步,“靠,咱倆到底誰纔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