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想要縮回腿，卻被離醉的手牢牢禁錮著，她由不得秀眉微皺。

    而離醉舔過那微甜的傷口，傷口便瞬間自動癒合了，就連淤青也都消失不見。

    “還疼麼？”

    低沉喑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白柔搖了搖頭。

    感覺到離醉的力道稍稍放鬆了些，她便縮了起來將自己裹挾進了被子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

    離醉看著白柔，眼神裡有些詫異。

    【她這是在害怕我？】

    白柔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不怕纔不正常。

    白柔舔了舔唇，輕聲道，“魔尊……”

    “你又忘了。”離醉打斷了白柔的話，面色凝重。

    白柔急忙改口，“離醉，對不起，我、我記性不好。”

    離醉盯著白柔的臉，眼神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隨後他忽然冷笑一聲，“你的確是記性不好，把什麼都忘了。”

    白柔聞言驀然怔了怔，離醉卻忽然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

    “睡吧，白日你沒睡好，晚上好好睡一覺。”

    白柔怔怔的看著離醉絕冷的背影，總覺得帶著幾分淒涼的氣息。

    雖然離醉不在眼前，但白柔還是在被子裡面將衣服穿好，折騰了大半天又弄出一頭的汗。

    穿好衣裳後，她將被子丟在一邊，仰面躺下。

    什麼都忘了，她到底忘了什麼？

    她還記得前世躺在草地上曬太陽，還記得前世掛在樹梢上看月亮，還記得自己被蛇咬過。

    當然，她還記得自己渡劫失敗，被八十一道天雷劈得外焦裡嫩，拼著最後一口氣來到了溪水旁，最後順著水流飄走的場景。

    那是她死前最後的記憶。

    而且她雖然是妖，卻沒有來過魔界。

    她記得自己出生在人界，領略過世間風光，站在遠處望著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們，滿眼煞羨。

    她明明記性很好的！

    白柔揉了揉太陽穴，努力翻尋前世的記憶，根本沒有離醉的影子。

    但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寒池裏，她將玉簪扎進離醉胸口時那一閃而過的片段。

    那些記憶十分陌生，卻又在她腦海裏浮現。

    可當時離醉都陷入了暗裔編制的幻境裡，那她就在離醉身旁，看見一些奇怪的記憶也是很正常的吧，那都是暗裔的陰謀而已。

    白柔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全然沒有一點兒睡意。

    離醉離開了寢宮，卻徑直走向了自己的私人酒窖。

    路上他忽然停住，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沉聲道，“出來。”

    封狸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跪地行禮。

    “魔尊大人。”

    “不好好養傷，出來做什麼？”

    封狸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所見與離醉說出，將封住的赤月放到了地上。

    經過沈雲妙的叮囑，封狸倒是沒有直接說是白柔將蛇放出的，只是說了她救了沈雲妙，順便將赤月暫時封了起來，這會兒歸還給離醉。

    離醉伸出手，赤月身上的封印便解除了。

    封狸著實怔了一下，這赤月還未被馴化，就這麼接觸對它的壓制，它又會跑出去亂咬人的。

    但是封狸擔心的事情卻沒有發生。

    赤月朝著離醉緩慢地爬了過去，變得異常的溫順，纏繞在了離醉的手臂上。

    “它為何會跑出來？”離醉問道。

    封狸思慮再三，還是回答道，“屬下不知，不過看守赤月的女奴已經死了，是被毒死的，想來應該是赤月自己掙脫了封印，咬死了女奴跑出來的。”

    “本尊竟不知它的本事能有這麼大。”離醉的聲音冷了下去。

    封狸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赤月這會兒雖然看似乖順地碟符在離醉的手臂上，但也並未完全被他馴服，它此時只是面對強者的威壓而不得不暫時屈服。

    離醉修長的指節握住了蛇的頭，能夠感覺蛇身在微微發顫。

    噗嗤一聲，離醉忽然握掌成拳，捏碎了蛇的腦袋！

    血漿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地上的黑色磚塊，封狸瞪大雙眼，滿臉驚駭。

    魔尊大人竟然將赤月給殺了？

    那可是他飼養了很久的蛇，之前還咬死過不少魔奴，離醉十分欣賞赤月的毒性，所以一直留著它。

    到底是因為什麼讓魔尊大人忽然改了想法，封狸一時間想不通。

    “既然你的傷無礙了，明日一早就去伺候魔妃吧。”

    離醉說完，甩了甩手上的血液，將那沒有頭的蛇丟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封狸大氣也不敢喘，低聲應道，“是，魔尊大人。”

    看著那地上的無頭蛇，封狸深深地吸了口氣，哪怕是跟在離醉身邊近萬年的她，也摸不透離醉的心性。

    封狸將死去的赤月撿了起來，用法力將地面上的血汙清掃乾淨，隨後找了個地方將毒蛇埋了起來。

    白柔睡得並不好。

    一晚上都在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因為過於荒誕，醒來時也什麼都沒記住。

    天色剛矇矇亮，她就從塌上起來了，隨即她發現離醉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不知道去了哪兒，這對她來說倒不是一個壞訊息，她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離醉相處。

    白柔剛穿上鞋子走下床，便看見紗帳外站著幾個人。

    白柔記得那個為首的女子，穿著與離醉相似的一身黑衣，馬尾高高豎起，格外矯健。

    是封狸，離醉的左右手。

    白柔撩開紗帳，封狸便迎了上來。

    “魔妃起來了，請洗漱吧。”

    不知是不是白柔的錯覺，她感覺到封狸的臉色有些蒼白，出於好奇，白柔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雲姑娘呢？她今天怎麼不在？”

    封狸聽到白柔主動提起沈雲妙，面色一冷，“她是魔尊大人的貼身侍女，以後就由我來伺候魔妃。”

    白柔聽到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恐怕是沈雲妙做賊心虛不敢再來見她吧。

    【她剛剛是什麼表情，難道是覺得沒害死雲妙覺得不甘心麼？】

    【哼，虧我還以為她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麼歹毒……】

    正在洗臉的白柔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倏地轉頭看封狸。

    她在說什麼？自己沒有害死沈雲妙不甘心？

    昨天明明是沈雲妙將毒蛇放出來想要咬死自己的，為什麼她心裏卻覺得是自己搞的鬼，她都不知道毒蛇被放在哪，又如何能反過來害沈雲妙？

    封狸發現了白柔盯著自己，滿臉疑惑，“魔妃，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