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手中的扇子忽然吊在了地上。

    血液飛濺而起，落在了白柔的白色裙襬之上。

    “你是誰？”

    白柔的聲音有些喑啞，卻異常的堅毅。

    眼前的離醉疑惑地看著白柔，顯然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柔警惕地後退了幾步，“你不是小九……”

    離醉有些錯愕，“阿柔，你怎麼了？”

    離醉朝著白柔走去，伸出手。

    “阿柔，現在晏鹿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走吧，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重建萬魔宮。”

    白柔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她搖了搖頭，“別靠近我，你根本不是離醉，你到底是誰！？”

    究竟……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就不是他了？

    “阿柔，你在說什麼？我不是離醉，那誰是？”

    白柔冷笑一聲，“別裝了，離醉是不可能說出你方纔的那番話的！”

    “我說什麼了？”離醉的俊臉有些茫然的神色。

    “阿柔，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我剛纔說的那些話不是事實麼？他的死，就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活該難道不是事實嗎？”

    白柔看著眼前“離醉”的蒼白解釋，只覺得可笑。

    “嗯，小九的確憎恨晏鹿，但是他的恨，是光明正大的，他可能會覺得晏鹿死有應得，但是他絕對不會因此幸災樂禍。”

    “畢竟他和晏鹿曾一起共事萬年，而且他更不會因為我的質疑，就說出這些蒼白無力的解釋，我瞭解他，所以，你絕對不是他！”

    白柔再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手中已經攢動了神力，下一秒便朝著眼前的假貨衝了上去。

    與此同時……

    “離醉，怎麼了？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破敗的萬魔宮已經淪為大片的廢墟，少女赤足站在離醉跟前，眼神有些無辜與可憐。

    她的身後赫然躺著一具冰涼的屍體，那是晏鹿的屍體。

    離醉朝著少女走去，少女眉開眼笑地依偎在了他的懷裏，“太好了，晏鹿這個壞東西終於死了，我們以後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能夠來破壞我們的感情了。”

    少女只顧著自己欣喜，卻沒有發現離醉猩紅眼眸深處的狠戾之色。

    下一刻，離醉伸出手撫上了少女的臉頰，少女閉著眼享受著，結果那隻手卻扼住了她的喉嚨。

    窒息感猛地襲來，少女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出聲道：

    “離…離醉，你、你幹什麼？！”

    離醉看著少女，眼中翻滾著憎惡之色，“你是沈雲妙，對麼？”

    轟——！

    少女的腦海中閃過無數記憶的片段，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後那些消散的記憶像是排山倒海一樣朝著她涌來。

    原來，原來她真是叫沈雲妙。

    她那天沒有死，而是被晏鹿的屬下帶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晏鹿告訴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改頭換面。

    而且他還告訴沈雲妙，他會為她打造一副全身的身體，一個完美的身體，一個足以能夠讓離醉對她回心轉意的軀體。

    沈雲妙原本以為自己會死，但是沒想到這樣的“好事”能落到自己的頭上。

    殊不知，離醉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一副軀殼。

    他從始至終愛著的，都是白柔的靈魂。

    哪怕她不漂亮，不是神女，甚至什麼都不是，他都會毅然決然地愛她。

    接下來，沈雲妙就開始為期數月的改頭換面。

    沈雲妙本來就已經足夠漂亮了，她和白柔做妖的時候的皮囊十分相像，但想要變成白柔本體的美貌，還需要花費更多的東西。

    沈雲妙被拆骨，換血，重塑皮相，頭髮也被一根一根地拔下來，那時候，地牢裡痛苦的嗷嚎久久不散。

    沈雲妙痛的想死，每次痛到失去知覺之前，她都祈求晏鹿殺了她。

    她不要做白柔了，她也不要白柔的那副美麗完美的軀殼了。

    她現在只想去死，只想要晏鹿給她一個痛快。

    晏鹿只是睨著她，臉上帶著輕描淡寫的笑容。

    “想死？想得美。”

    “你那麼渴望成為阿柔，我給了你這個機會，你應該感謝我纔是。”

    “好好的活著，你難道不想成為魔尊夫人麼？”

    沈雲妙想到了離醉，她當然想成為魔尊的夫人，但是離醉已經死了啊。

    難道，晏鹿是希望自己成為白柔的替身，留在他的身邊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雲妙的心事，晏鹿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替身？

    白柔就是白柔，哪怕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不配成為她的替身。

    “離醉沒有死，而且過不了多久，他會回來。”

    沈雲妙重新燃起了希望，爲了等離醉，爲了成為魔尊的夫人，她可以再熬一熬。

    但是她遠遠沒想到劇痛讓她的記憶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逐漸淡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連自己叫什麼都忘記了，只記得自己有個主人叫晏鹿，她活著就是爲了完成主人的任務的。

    晏鹿交給了她一個盒子，裡面裝著驅動迷陣的邪物，她依靠著這個將白柔和離醉困住，再將二人分開，自己來到了離醉的身邊。

    但是沈雲妙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離醉給識破了。

    此時她的臉色漲紅，雙目都因為充血而變得凸起，那張完美的臉竟然有些快要崩壞的趨勢。

    “呃……放、放了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沈雲妙啞著嗓子求饒道。

    離醉一臉黑的看著她，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質問道：

    “阿柔在哪兒？”

    沈雲妙快被嚇哭了，她喘了口粗氣，“我…我不知道，這都是晏鹿讓我做的，我只需要把你們分開，我…我不知道她被晏鹿帶去哪裏了，我真的不知道……”

    “魔尊，求求您，放了我吧，我…我都是被逼的。”

    “念、念在我服侍過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沈雲妙涕淚橫流，離醉嫌棄地將她甩開。

    沈雲妙倒在地上，捂住碰碰狂跳的心臟，劫後餘生的她只想逃走，但是還沒起身，身邊的盒子卻忽然開啟了。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天空，伴隨著骨骼破裂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