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浮止步入塵封多年的宮殿時，聽到了桑弧的聲音。

    他心頭一顫，疾步走向了殿中。

    卻不見桑弧的身影。

    是幻覺嗎？

    不，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幻覺。

    這裏有她的氣息，雖然很淡，但他能夠感覺到。

    “弧兒，你在哪兒……？”

    “我在這裏，一直都在。”

    浮止感覺到有一縷微弱的氣息纏繞在手掌，就像是曾經被桑弧牽住一般。

    久久未流的淚在這一刻傾斜而下。

    浮止眼眶通紅，愧疚感一瞬間涌入心頭。

    “弧兒，對不起。”

    這聲道歉似乎來的太晚太晚，他的執念造就瞭如今的場面。

    桑弧輕嘆一聲，“你對不起的並不是我，而是那些無辜的芸芸眾生，他們不該揹負這沉重的一切。”

    浮止眼眶的淚滴落在地上，他微微虛握著桑弧的手，單膝跪地。

    “我以為你不會願意再來見我。”

    桑弧靠近他，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臉頰，卻從他的身體穿過。

    她抬眼望著外面逐漸冰封的一切，伸出手擁住了浮止。

    “我應該恨你的……”

    “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桑弧彎下腰，輕笑了一聲，“你還記得冬日時，下的那場雪嗎？”

    浮止他的俊顏塗滿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哀傷，他點了點頭，“記得。”

    “與你在一起是每一個時刻，我都記得，在人間的那段日子雖然短暫，卻也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

    “只是可惜當時的我……”

    “沒什麼可惜的，我們還有時間。”

    桑弧打斷了浮止的話，身影竟然慢慢浮現。

    桑弧身著一身紅衣，倒是與浮止的這一身十分相稱。

    她赤腳走向屋外，幻鸞們紛紛從門內飛了進來，朝著她飛去。

    “弧兒！”浮止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瞬身來到了桑弧的身邊想要保護她。

    然而他發現那些幻鸞從桑弧的身體裡穿了過去，縈繞在身邊。

    浮止眼皮一跳，他都要忘記了桑弧早就死了，現在的她也不過一縷幽魂，沒有肉身，這些幻鸞無法將她凍結。

    “我記得冬日初雪時，曾為你跳了一支舞。”

    桑弧來到屋外，伸展四肢翩翩起舞，那些幻鸞此時卻成了最好的襯托。

    絢爛的彩鳥飛舞在她身邊，紅衣蹁躚，美豔至極。

    若說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桑弧過於慘白的臉色，還有那逐漸變得透明的身體。

    她已經到了極限了。

    浮止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朝著她走了過去。

    桑弧在最後一刻朝著浮止伸出了手，臉上漾著溫柔的笑意。

    就如在人間中的每個重逢的時刻一般，彷彿一切都沒有變，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時刻。

    浮止附上了手，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

    在即將觸碰到桑弧的那一刻時，桑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浮止的眼前。

    浮止驀然怔了怔。

    這時幻鸞們也從浮止的屏障內鑽了進來，將這一刻永久的凍結住了。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浮止。”

    “浮止？”

    “浮生萬世，終有截止。這就是我名字的意義。”

    #

    纏繞在身上的鐵鏈瞬時間失去了法力的加持，晁靈將其震開。

    渡厄與渡情也在同一時刻掙脫了束縛。

    “這些法力怎麼突然失效了？難道……”

    渡厄打斷了晁靈的推測，“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三人之前被浮止鎖在了地下，浮止消亡後，禁錮在他們身上的法力自然也消失了。

    渡厄一行人從地下出來後，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所見之處都成了一片冰雪的天地，無數的冰雕立在地上，寒風陣陣，已然沒有任何其他生命的跡象。

    晁靈不禁捂住了嘴巴，“發、發生了什麼？這裏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幻鸞。”渡情吞了口唾沫，“幻鸞終究還是襲擊了皇城……”

    晁靈握了握手拳，朝著更深處跑去。

    “靈兒，你要去哪兒？！”渡厄一邊喊著一邊跟了上去。

    “我要去找小美人兒，她肯定還在裡面……”

    渡情與渡厄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皇城的每一處都被冰封了，他們一路走來，看見無數具冰雕。

    這其中也有之前給晁靈下毒的步芊芊，她成爲了一朵巨大的冰花，臉上的表情還是十分驚恐的。

    “活該！”晁靈朝著冰花啐了一口後，又朝著前面跑去。

    “小美人兒，小美人兒你在哪兒……”

    晁靈十分害怕就連白柔也變成了冰雕的樣子，但是很快新的一批幻鸞發現了他們。

    渡情伸出手將想要偷襲晁靈的幻鸞擊碎，殺死周遭的十幾只後，卻引來了更多的幻鸞出現。

    這些幻鸞不允許有漏網之魚的存在，只要出現在妖界的活物都將要被冰封。

    “小美人兒，你到底在哪兒，聽到了就應我一聲！！”

    晁靈知道時間緊迫，於是只好用法術傳送了千里傳音，聲音覆蓋了整個皇宮。

    在一處角落裏苦苦支撐的白柔聽到了晁靈的呼喚，迴應了她。

    “靈兒？你還好嗎？”

    晁靈聽到了迴應欣喜若狂，“我，我還活著，小美人兒，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白柔此時此刻聽到了晁靈的聲音倍感欣慰，於是說出了自己所在的地點。

    “好！你等一等，我們馬上就到！”

    晁靈朝著一個方向奔了過去，渡厄與渡情跟上。

    離醉虛弱地靠在牆壁上，而白柔還在維持著法陣，外面的幻鸞聚集得越來越多了，她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離醉撐著身體來到白柔的身後，伸出手掌間溢位了一絲絲法力，渡進了白柔的身體裡。

    白柔察覺到後扭頭朝他看去，“小九，你……”

    “我也想幫你，阿柔……不要拒絕我。”離醉臉上的表情十分內疚。

    若是他還有氣力就好了，他不想看見白柔如此辛苦的樣子，他會心痛。

    白柔知道離醉已經十分虛弱，這樣硬撐也絕對不是辦法，忽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以應急的法子。

    她來到了離醉的跟前，將自己的衣領拉了下來，露出纖細白淨的脖頸與鎖骨。

    “阿柔，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