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尊做噩夢了
映入眼簾的是漫天黃沙,然而蜿蜒的血水卻溼潤了這片乾涸的沙土。
銀髮少女揮刀而戰,卻最終不敵。
先是肩膀被魔物刺穿,步了那女童的後塵,再後來肚子也被魔物的尾巴捅了進去。
鮮血染紅了地面,少女湛藍的眼瞳也被血色覆蓋。
而這樣的場面,卻是那些魔物的盛宴……
離醉猛地從床榻上驚醒,不由得發出壓抑的喘息聲,額頭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守夜的封狸察覺到了什麼,點燈徒步走上前來檢視。
“魔尊大人,您這是做噩夢了嗎?”
離醉沒有回答,微微彎曲起一條長腿,胳膊搭在上面,眸色漸沉。
他怎麼會夢到那個醜丫頭,還夢到她被荒狼原的魔物給吃掉了。
就算真的被吃了,那又關他什麼事兒?
他可沒心思去悲天憫人。
但是為什麼會因此心緒不寧,心臟到現在還狂跳個不停。
封狸轉身去倒了杯溫度適中的茶水來,遞給了離醉。
離醉接過輕抿了一口,淡淡道,“本尊將她丟到荒狼原,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封狸怔了怔,隨後坦然回答道,“屬下覺得,魔尊大人此行的確略微有些不妥。”
“那丫頭畢竟是神界的帝姬,落入窮兇惡極的荒狼原,定是活不下來的。”
離醉聽到封狸的話後冷哼了一聲,神界,在這六界之中,他最厭惡的就是神界了。
那群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神仙有什麼好?在他眼裏只不過是一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
“她要是活不下來,還配當神界的帝姬麼?”
離醉冷冷地瞥視封狸一眼,幽深的眼底隱藏著刀鋒般的殺意。
封狸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忌諱,她不該說神界的好話,更不該為神界的人求情。
封狸立刻跪在地上:“是屬下失言了,請魔尊大人懲罰。”
離醉卻沒有再說什麼,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那如血月般的眸子閃過許多複雜的情愫,墨黑色的長髮被清風挽起,他的右手微抬,荒狼原的場景便在他的手中浮現。
此時白柔已經在荒狼原度過了一天一夜,這會兒面前生著篝火,架子上烤著的是魔物的尾巴。
雖然那身淡紫色的衣袍都是灰塵,臉也灰撲撲的,但她這會兒眼睛倒是明亮得直放光,目不轉睛地盯著架子上的東西。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嗎?”白柔還是有些不放心。
坐在她對面的掩面少年回道,“你要是不信的話,一會兒我吃給你看。”
白柔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得到了少年的肯定,她自然不會再猶豫什麼,用手中的刀敲了敲那堅硬的外殼,感覺烤得差不多了,便將架子拿了下來。
少年朝著白柔伸出手,“給我吧,我來教你怎麼剝這沙蠍肉。”
有人幫忙剝肉,白柔自然是樂意至極,將東西遞給少年,“這玩意兒叫沙蠍?”
“嗯,生長在沙漠中的魔蠍,久而久之大家就都這麼叫了。”
白柔忽然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那這沙漠裡有沒有雕啊?”
少年敲開一塊殼子,抬起眼不解地望了一眼白柔。
“長在沙漠裡的蠍子叫沙蠍,那長在沙漠裡的雕豈不是就是沙雕了?”
“……你是在講笑話嗎?”少年一本正經的發問。
白柔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我這不是想活躍一下緊張的氣氛嘛,畢竟我們昨夜還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差點兒就沒命了。”
昨天夜裏,就在白柔即將要落敗成為沙蠍的食物時,眼前的這個少年忽然出手救了她。
少年的手掌能變成鋒利的爪子,還長著尖尖的耳朵,二人一起合力打敗了沙蠍,他還告訴白柔這沙蠍能夠食用,二人就一起生火烤肉,暫時搭了夥。
但是少年一直用黑色的布遮蓋著臉,性格也有些靦腆,但好在人還算不錯。
“其實昨夜你不該貿然出手的。”少年將蠍肉的外殼敲開,遞給了白柔。
白柔接過,坦白道:“當時覺得危險,也沒想太多,就是想救那孩子,而且你不是也救了我嗎?你和我的初衷都是一樣的。”
少年望著白柔,怎麼會一樣呢,他出手救白柔是因為白柔身上帶了武器,也賞識她的勇氣與作戰能力。
何況他早就埋伏在附近,就是爲了打獵那些沙蠍,但僅憑他一人之力是不成的。
白柔的出現倒是讓事情變得簡單了。
如果是爲了救那個女童,少年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少年自然沒有把心裏的盤算說出來,眼前的少女足夠單純,恰恰是他能夠利用的物件。
不過太過單純,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想在荒狼原生存下去,他還需要提點一下她,不要抱太多美好的幻想。
“就算你出手了,她還是會死。”少年殘酷的將事情說出。
白柔剛因為蠍肉的美味而燃起幸福的火苗,就被少年無情的澆滅了。
“為什麼?”白柔問道。
“她逃跑的方向是另一批沙蠍的聚集地,她受了傷,血會引來更多的沙蠍。”
白柔還沒緩過勁來,少年又說道,“而且她身上的標記,是誘餌纔會有的,她的存在就是爲了引沙蠍出現,從而被其他妖魔捕殺。”
“那為什麼她招引了沙蠍,卻沒有其他妖出來捕殺沙蠍?”
“掉隊了,或者迷路了。”少年的聲音在寒冷的夜裏有些陰惻惻的,“作為誘餌,她們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不是瘋子就是傻子,這樣方便做誘餌引沙蠍圍攻,妖魔們纔好漁翁得利。”
少年以為說完這些白柔會因此信念失衡一蹶不振,但白柔卻笑了笑,說道,“即使是這樣,我也不後悔我當初的決定,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我以後會多加小心的。”
白柔小口地吃著蠍肉,沒有新增任何調料,味道其實說不上多美味,但白柔吃得很享受。
或許是劫後餘生才讓她倍感珍惜活下來的每個時刻。
離醉將這一切都收進眼底,掌心握拳,畫面便消失了。
虧他還做了場噩夢,沒想到那醜丫頭這會兒正和別的男人面對面而坐談笑風生。
他倒是白擔心一場。
不對,他為什麼要擔心,那醜丫頭的死活幹他何事!
離醉乾脆躺下,將被子蒙過頭頂。
他可不會在意那丫頭的死活,更無須理會她與何人交際。
結果翌日一早,封狸便看著離醉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出現在飯桌前,周遭消沉低迷的氣壓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離醉遲遲沒有動筷子,封狸也大氣都不敢喘,站立如鬆。
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離醉,你把那丫頭弄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