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拉起我：“走。”

    我們夾在隊伍中間，最前面是周志引路，張主任斷後。

    竇真出門前有點猶豫，他的眼睛已經非常難受了，就停下問徐由自己可不可以不去，剛剛徐由沒管老張，這個時候自然也管不著他，就答應他留在這兒了。

    韓大會有點搞不明白：“去也行不去也行，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在這片林子開始作怪了，你們留在這兒可能會見著不乾淨的東西。”徐由在門口看著，“不過沾上什麼東西與我的法事也沒妨礙，你們要是不怕，留下也行。”

    一直還算平靜的竇真突然猛錘了一把桌子，爆發道：“沒完沒了了？！說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噁心人，就不去了能咋的？”

    他推開門叫上韓大會：“我回市裏，*的要瞎了！你走不走？！”

    韓大會猶豫了一下，朝前頭快要消失在林子裡的周志喊道：“老周！老周！我們回去了啊？”

    周志沒理他，繼續引著陳燕走。

    那邊竇真已經上了車，還在招呼韓大會：“快點兒！”

    韓大會平時看著挺兇的，這個時候卻顯得沒什麼主意，他似乎是想去看看林子裡到底有什麼的，但看見徐由和周志都沒理他，就拿鑰匙上了車，跟張主任說：“我先帶老竇去醫院，你們有啥事兒打電話啊。”

    張主任也沒心思搭理他們，縮著身子跟上徐由往前走。

    我和玄溟繼續跟著周志，走出去幾步，身後幕布似的黃沙中傳來轎車發動的聲音，漸漸遠去。

    沙塵暴侵襲了整個林場，玄溟用他的袍子籠著我，幫我引路。周志停在一棵樹前，紅繩在樹杈上飛舞。

    陳燕馬上有了反應，動手用力刨著那棵樹的根部。纖細的手指移動飛快，不多會兒就挖出來一個坑。

    但這個程度還挖不到屍體，徐由蹲下，把她挖出來的一些土抓起一把，放進木碗攪拌。之後看向周志，示意他將那一兜子內臟放進坑裏。

    塑膠袋開啟就是一股濃烈的腥臭，周志捏著鼻子把塑膠袋裏的東西抖進樹根處的坑中，陳燕見狀不挖了，轉頭盯上徐由手中的碗。

    周志捧土蓋上內臟，陳燕接過木碗，大口大口地將裡面的混合物倒進肚子。

    突然周圍的人都定格在了這一刻，連沙塵暴的風都安靜下來。

    玄溟眼眸裡金光一閃：“灰仙開始動作了。”

    那棵樹的根莖忽然在土中扭動，蔓延到我們的腳下，玄溟抱著我往上提，然而這個環境之中他的神力沒有任何作用，我們沒能飛起來，而是被樹根拴住了腳，向着土壤中下陷。

    “這只是灰仙干擾的法術，不會造成傷害。”玄溟說著，依然抱緊我，用他的身體阻攔向我們涌來的泥土。

    好在這個下陷的過程並不難受，我把注意力繼續放在了那三個人身上，周志和徐由維持著剛剛的姿態沒有動靜，但陳燕動了。

    她四肢著地，整張臉都埋進了木碗裡，她的身體逐漸萎縮，變得瘦骨嶙峋，頭髮紛紛枯黃斷裂。

    忽然她抬起頭，回身看向我們。

    這張臉，不是陳燕，而是瘦到脫相的華春豪。

    他的身體也是一樣的消瘦，而肚子那裏有一個巨大的洞，裡面黑漆漆空蕩蕩。樹的根部有一條慢慢地延伸到他腹部的那個空洞裡，撐得那些幹皺的皮跟著一下下地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