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在稀疏的樹林中四分五裂，最終化成一堆灰燼。

    這個景象有點意想不到，我直接停住了腳步。玄溟在我額上輕輕摸了一下，我眼前的景象回到現實裡，剛剛好走到填埋場的入口。

    這裏的氣味無法再用雨水沖掉，環境帶來的不適比起危險更容易侵蝕我的意志。

    “看到什麼了？”玄溟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急停。

    “我以為幻象是過去真實發生的事情，可是……”

    可是人的身體是不可能憑空裂成好幾段，然後瞬間變成一堆灰的。

    我的幻象總是非常清晰而混亂，現實和靈體總是混在一起，我實在分辨不出到底剛剛所見究竟是什麼情況。

    因為給我的感覺過於真實，如果以我的能力來判斷，那就是真實發生的。

    我的能力，是前世段明心帶來的能力，不可能在判斷這樣的事情上出錯。

    “問題究竟在哪裏？”我調整了一下口罩，儘量捂得更嚴實一點。

    玄溟遮蔽了這裏的監控探頭，我們輕鬆繞過工作站，直接走向垃圾堆。

    這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更詭異的是，我越往垃圾集中填埋的地方走，臭味反而越減輕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更熟悉的邪氣的感覺，它甚至開始作為一種氣味覆蓋我的嗅覺。

    “這裏還是林場的時候，是個修煉的場所。”玄溟說，“問題出在這裏。”

    “這不是經常要砍掉的經濟林嗎，怎麼能作為修煉的用處？”

    玄溟認同我的看法，卻又加重了語氣強調：“盤城本就不是一個適合修煉的地方。”

    他指著這片垃圾山，我調整了一下感知，看到的景象不再是垃圾，而是之前那片林場。

    玄溟說，盤城地勢低平，四面開闊，其實是一個難以聚集氣場，並不利於妖仙清修的地方。不過這樣的地勢未必不好，沒有阻礙意味著流通，想在這裏發展賺錢絕對是極佳的選擇。只是仙家們要的不僅僅是世俗錢財，那些天生就是清修的仙家，當然會選擇聚氣更強的地區。

    可就如同大仙不出山海關的規矩一樣，仙家有自己的地盤，想離開原生的土壤去到其他的地方，必定要擁有安身立命的法力或名望，否則到處亂走，進了人家的風水寶地，那可就與本地仙家結了仇。

    所以盤城這邊的小妖想修行，又沒有合適的地方去，大多修得慢，或者直接爛在地裏了，成不了仙，只能作妖。

    當時經濟林種上以後，多數仙家一看就知道這林子長不了，自然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可是一些道行淺的小妖就會選這裏，哪怕只能待個三五年，對於他們而言也已經可以安頓一家老小了。

    後來他們發現，承包林場的人在這裏留了一片不砍伐的林子，遮掩私底下的骯髒事。這林子能留著二三十年，甚至更久，逐漸林子裡的修煉的妖精就都聚集過來。再加上這本來就是個不乾淨的地方，妖還沒成仙之前，與那些陰魂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整片林子的氛圍就越來越邪乎。

    水土不但養人，也養精怪。

    在這樣的地方待久了，那些小妖也斷絕了成仙的可能，在邪氣的浸染下丟了靈性，成了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