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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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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崔老瘸子

    那蛋皮一鼓一鼓,好像有東西在裡面扭動。

    我直覺般的感到,它是在掙扎。

    想從絡子裡離開。

    甚至……我覺得它在蓄力,彷彿下一秒就會蹦出來了。

    蘇小眉突然一抽繩子,絡子的口“刷”地收緊,將蛋拘在了裡面。

    她把這個紅繩蛋兜兜遞給我:“你別放包裡,隨身攜帶,最好在一眼能看見摸著的地方。”

    我拿來一看,狗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幹了,也沒有了濃厚的腥味。丁老頭被紅繩分割成好多塊,滑稽地看著我。

    記得以前小眉說過,硃砂和黑狗血、雞血,都是辟邪的東西。紅繩也是一樣的作用,而且,如果是當做手鍊戴的紅繩磨損斷裂,說明繩子給人擋了災,和俗話說的玉鐲碰碎是同理。

    這麼多辟邪的東西用在一枚蛋上,這個蛋得有多邪性啊。

    我簡單收拾完自己,和她一起出門去找老瘸子,出門的時候,我發現她在朝我房裏四處觀望,不知道在看什麼。

    說來,那條蛇……

    “昨晚……”我想和她說,她卻又急匆匆地拉住我,走向電梯。

    “小心點。”她一臉嚴肅,“髒東西你看不見,不代表它沒靠近你。回頭你把房退了,上我家住。”

    髒東西?

    那條蛇嗎?

    難道那蛇也和蛋一樣,真的出現過?

    我脊樑骨發冷,也不知道“髒東西”現在還跟著沒有,意識到去她家住是解決的辦法,那就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詳細問問吧。

    小眉開車帶我到盤城中心醫院,剛一下車,有個年輕的男醫生就突然叫她過去說話。好像對方很著急,兩個人三言兩語說不明白,把小眉氣得直瞪眼。

    我知道她和醫院的人熟,沒她我不方便進去,就在門口等。

    她對醫生做了個手勢,跑過來說:“柳畫,我這遇到急事了。你先進去,住院部801病房1床,你說你是他親戚就行,我完事過來找你。”

    我理解她的忙碌,只能自己先上去看看了。

    到了病房裏麵,我才知道小眉為啥說他“跑不了”。

    一堆人圍在1床前面,正鬧哄哄爭吵不休,護士來了都拉不開。

    我走上去,問護士:“這是怎麼了呀?”

    她好像一肚子氣,見人就吐:“也不知道哪門子關係,老頭還在呢,就惦記上分人家的財物了!老頭也沒個人管,成天的叫一群外人欺負,有糾紛私下裏解決去,鬧成這樣多影響別人!”

    說完護士突然回過味兒來:“小姑娘你誰呀?”

    我嘴一滑:“這是我大爺,離家好多年了,我從外地過來看看他。”

    圍著的人聽說我是老瘸子的親戚,都停下了爭吵。尤其是其中聲音最大的那個男人,馬上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我:“我咋沒聽說老頭有兄弟?你說他是你大爺,你知道他叫啥不?”

    居然還審問起我來了。

    可我是真不知道老瘸子叫啥,床頭名字卡也被那個男的擋住,我看不到。

    這個男人的眼睛像兩把刀子戳我,似乎老頭有親戚對他而言十分要緊。

    怕不會捲進什麼遺產糾紛?

    我頓時有點怯場。

    忽然腦子裏又響起了那個聲音,音色低沉,語氣很輕卻清晰:“他叫崔演。”

    不是夢也不是幻聽。

    那條蛇果然還跟著我!

    我又是一陣發冷,硬著頭皮說:“崔……崔演。”

    病床前的人都盯著我不動,但護士很快對我說:“崔演的家屬是吧,來跟我登記一下。”

    我趕緊答應,跟著去了護士站。

    “你也不姓崔呀,咋說是侄孫女。”護士接過我的身份證。

    “大爺以前算命的,給我算的這個姓好。”我趕緊圓上。

    這個理由確實有點離譜,不過“柳畫”還真是老瘸子給我起的,我和村裏人都不是一個姓。

    為什麼偏偏是姓柳?而且名字帶畫卻不會畫畫,多少是有點丟面兒了。

    護士接過我簽好的單子,懷疑地看看我:“你真是家屬嗎?”

    我有點心虛,但還是趕快點了點頭。

    “那幾個人之前也說自己是,後來都露餡了。”護士有點警告的語氣,“你說自己是家屬,之後出了什麼事要承擔責任的,知道嗎?”

    我嚥了下口水,繼續點頭。

    反正之後要是涉及到糾紛,我再承認自己不是,退出就行了。畢竟我也不圖老瘸子啥,我只圖自己這條命。

    回來的時候,病床邊的人居然都散了,護士冷哼一聲:“一聽說有親戚管就慫了,人吶。”

    剛剛出去的時候,我看那個男的眼神依然很可怕,總覺得他們沒這麼簡單。

    不過好在他們走後,我終於可以面對這個一句話害我一生的人了。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老頭,形容枯槁,癟得快要成一具人幹。

    他不斷髮出有氣無力的呻吟聲,而且眼神也灰暗呆滯,腦子可能都糊塗了。我有記憶來沒見過老瘸子,第一次見居然就是他行將就木的時候。

    剛剛我得知老瘸子十年前得了癌症,已經轉移成骨癌,手術化療都做下來,沒救了。

    骨癌,是所有癌症裡疼痛感最強烈的,他這麼活著,無異於時刻在上刑。

    即便埋怨了這麼多年,但見人孤苦伶仃,雖說是報應吧,還是莫名動了惻隱之心,居然有點不好意思明著冒犯他。

    我確定他還醒著,但不知道能不能聽清我說話,於是走到他床頭,他渾濁的眼珠子突然轉向了我。

    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掛在腰上的蛋。

    我拎起蛋:“你認識這個吧,能把法術解開嗎?”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沒牙的嘴張著像個黑洞,瀕死的軀體劇烈顫抖著。

    我的背後又一次傳來了無法言喻的清冷,彷彿有個高大的影子,正站在那裏,和我一起注視著面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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