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懂事？沒頭沒腦的到處亂跑！”

    “以前你咋不這樣啊，出去幾年野了是吧！”

    “下次再跑爺給你腿打斷！看你還去救那條蛇！”

    胡風簫也不看場合衝着我一頓教訓，周圍路過的人全部都朝這邊側目。我簡直想一頭磕死在臺階上，不知道能不能報答他對我的款款深情。

    “換個地方罵我，求求了。”我雙手合十。

    胡風簫罵爽了，長嘆一口氣：“你不求我點別的？”

    我莫名其妙：“怎麼你也讓我求，要飛昇當正神了？”

    胡風簫“嘖”一聲：“不是你要上電視塔的？”

    這傢伙喜怒無常也不是一兩天了，我服個軟什麼都能解決，不過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不是救玄溟，我是想到可能有我自救的辦法。”我迂迴著說，“我知道你們想讓盤城不出事，不過黃老闆告訴我，也許我能破解的辦法。”

    胡風簫立刻警惕地看向黃立秋，黃立秋分明打了個哆嗦，腳下沒動地方，遠遠地回答：“我算了一下，這事兒確實可能有辦法。但是也看柳小姐自己中不中用啊。”

    “她有什麼用？從小到大見了事兒就躲，身體又不好，腦子也笨。”胡風簫上來就是一串打擊。

    我有點不高興：“所以你一開始就放棄讓我活下去，想讓我死個痛快是吧。”

    胡風簫拉著我走下臺階，去到他的跑車前面：“不是說好不翻舊賬了嗎？”

    我反問他：“可是你連努力一下也沒想過嗎？我自己想努力一下，都不可以嗎？”

    胡風簫沉默著，把我盤推進車裏。白薇趕過來叫道：“四爺您不能那麼對柳姑娘！她的身體太容易受傷了！”

    “聽見沒有？你的身體現在連動一下都難受，還想努力什麼？”胡風簫盯著我，“你想活著，我也想讓你活著，但如果失敗了呢？除了無盡的痛苦你什麼也沒有。”

    說完他坐進車裏，又在煩躁地用指甲抓方向盤。

    那三個人都變回動物鑽進車裏，白薇趴在我腿上繼續治療，蟒秀蓮風涼著：“你看你招惹的這群人，關鍵時候都沒用，只有一個聖君，還是被你給拖累在海鳴村了。”

    我沒空和他們拌嘴，低頭琢磨著我接下來想做的事。

    現在玄溟和相柳僵持著，還有一點時間。我要把相柳殺掉應該做不到，只是從玄溟的身上驅離，這樣玄溟就可以獲得活動的能力，繼續完成他的任務。

    這樣的目的確實和胡風簫柳玉術不一樣，但是他們已經在冒險試圖改變盤城的輪迴了，還有可能會試一試和玄溟聯手改變盤城命運的可能嗎？

    其中的道理我已經明白了，玄溟上岸會引起洪災，說到底還是因為龍氣的漲落。

    如果玄溟不上岸改變水土，盤城就會持續衰敗下去，但是不會有那麼多人突然間流離失所。但是如果上了岸，盤城必定要遭受一次程度不輕的天災，之後恢復興盛。好與不好，都不是一概而定的。

    “胡風簫，你怎麼肯定玄溟死了盤城就會沒事，如果是天命氣運，即便你和柳玉術再怎麼努力，盤城都會繼續完成輪迴的。”我勸解他，“但是我願意相信黃老闆的想法，也許可以既保住玄溟真君，又可以不讓盤城遭遇災難，至少，降低災難的風險。”

    “黃立秋。”胡風簫回頭瞪著我旁邊的黃皮子，“你真的說可以改變輪迴？”

    “我沒說可以改盤城的輪迴啊，我就說她和玄溟真君這一世可能能打破之前的孽緣！”黃立秋立馬辯解起來。

    我馬上跟著說：“如果我和玄溟的這場緣分都可以打破，那麼盤城的輪迴也有希望。”

    胡風簫皺著眉沒說話，我知道我這個話聽起來一點邏輯也沒有，我倆的緣分和盤城本身似乎沒有什麼關聯，只是因為緣分我倆才被罰到這兒，兩個不相干的事情，在我倆這裏連線在一起了。

    胡風簫把車開出醫院，我逐漸看出他行進的方向，離盤城電視塔越來越近。

    “先不說盤城的輪迴怎麼打破，你到電視塔準備幹什麼？”胡風簫專注地看著路。

    “盤城現在好多人受到蛇煞的汙染，我要把盤城所有蛇煞都彙集起來。”我說。

    “但是那樣的話會動用你前世的能力，讓你痛不欲生。”

    “是的，但是這是我能做的事，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胡風簫沒有回答，我知道他本心是一切爲了人民的正常仙家，之前他所有冒險去做的事情，甚至弄死我，都是爲了解救盤城。

    現在盤城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是不希望有人受害的。

    他唯一糾結的地方，就是不希望我痛苦。

    但我太瞭解他了，即便他愛我，他的愛也是極其直白粗暴的方式。要麼，讓我早一點了斷不用勞心勞力地受苦。要麼，瞞著我讓我啥也不知道，呆在他的庇護下無所作為，實際上和第一點是一樣的。

    玄溟和他也差不太多，不過，也不一樣了。

    “胡風簫，每個人愛的方式不一樣，是不是都算愛呢？”我問他。

    “你想說什麼？”他疑神疑鬼，瞥了瞥我。

    “我想要愛我的人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支援我的行動，哪怕是明知道會撞南牆，他也會在最後給我收屍。”我說，“我需要的是幫助，不是保護。我知道這種要求是自私的，甚至殘忍的，可是這就是我最想要的。”

    “你覺得龍玄溟是那個給你收屍的人嗎？”

    “我希望他是，而且之前的每一次，他都這麼做了。”

    我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看著胡風簫的側臉，他的表情還是很緊張，甚至有點害怕的樣子。

    “因為我無法給予他人正常的感情，所以我也不需要別人為我生生死死。”我抱著小刺蝟白薇撫摸，“我只想在這條路上有一個陪我到最後的人。我和玄溟從相識到並肩作戰，到他待在暗處守護著我，再到這一世我們糾纏在一起，我們兩個一直在摸索怎麼才能走得更遠。”

    “我們已經走得很遠了，我想讓這一次的結局也是他來見證。”

    “胡風簫，如果我沒有魂飛魄散，我願意把來生許給你，到了那個時候，你願意以你的方式怎麼對我，好與不好我都認了。但是這輩子，就成全我們吧。”

    我看著窗外說完，再次轉回頭來看向他。沒有人再插嘴，這樣安靜到了行程的最後，胡風簫停了車，我也知道到了哪裏。

    高聳的電視塔就在眼前，胡風簫給我開啟車門：“走吧，我帶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