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人就是底線，除此之外，什麼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殺了玄溟真君就會成神，那是另一套規矩了，其他的和我沒有關係。”白苼坦言。

    “你知不知道常竹音害死多少人，幹了多少髒事兒？”我接著問他，“你幫著她的時候，沒想過你也在幫她作惡？既然你因為玄溟會傷害盤城的人而阻止他，為什麼不以同樣的理由阻止常竹音？說白了你就是偽善而已。”

    白苼冷漠：“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善，只是做事無愧於心罷了，不論常竹音用了什麼手段，手上沒有沾常人的血，那就是沒有問題。”

    我嘲笑：“你好意思說無愧於心，你對得起白薇的一腔熱血嗎？她可只純粹地想要懲惡揚善，甚至不惜折損道行，你卻打擦邊球玩文字遊戲，真是個好哥哥。她要是知道你是這樣的，估計傷心透頂了吧。”

    白苼愣住，我走到玄溟跟前：“找到白薇了沒有？”

    玄溟點頭：“一會兒我會給你開啟通道去找她，你聽聲音就可以。”

    說完，他仰頭看向我們上方，碎石土渣崩落下來，岩石突然間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縫隙的背面傳來光亮，一團人頭，無數的眼睛從縫隙背後看了過來。

    “相柳！”白苼喊道。

    玄溟揮手一推，我面前的通道頓時被拉長，把我整個人傳送出去。白苼震驚地想要跟上我，玄溟一手把他掐住按在地上，上方的相柳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我前面的道路在崩塌。

    白苼被卡著脖子，竭力衝我喊道：“求你！救救薇薇！”

    我腳下的地面扭曲，洞穴翻轉，我扶住巖壁艱難站住，望向玄溟。

    “我不殺他，去吧。”他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迴響。

    我一點頭，轉身朝著他開闢的道路里麵走。

    這條路沒有岔道，我聽見不遠處傳來手機鈴聲，趕緊順著聲音靠近。

    這附近連相柳的脈絡都沒有，迴音讓洞穴顯得異常空曠，我憑藉着微光找到了地上的手機。

    找到白薇的方式，就是給她打個電話。

    她最後和我通話的時候已經遭遇相柳，以她的道行又不至於被相柳注意到，所以我推測她不會離開手機所在的位置。我賭了一把，賭手機沒壞，還有電，賭她的確沒有離開附近。然後讓玄溟直接播她的電話，聲音可以讓玄溟找到位置，引導我過來。

    我賭贏了。

    我在摸到手機的附近找了找，最後在水窪裡面找到了小刺蝟。

    “白薇，白薇？”我把她捧在手裏揉揉。

    小刺蝟打著哆嗦，怪可憐的，我怕她凍死，把她塞進衣服裡暖著。

    “找到了？”玄溟問。

    “找到了，但是凍僵了。”

    “去洞府。”

    玄溟的話音明顯急促了起來：“我的方天畫戟在裡面。”

    這個時候要用武器，難道和相柳的對抗出了問題嗎？

    我趕快沿著他給的路奔跑，周圍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蛇煞，我想要控制他們卻沒有什麼效果，只能一邊跑一邊躲，玄溟沒有再傳來話音，我不敢想現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不能慢下腳步。

    終於我面前出現了之前通往洞府的臺階，巖壁上嵌著我前世的肉身，第三世的段明心一身素白的衣服，在水晶棺材裏長眠。

    可我沒有來得及去細看另外兩個還沒有想起來的自己，就猛地衝進了洞府的門。

    剛剛進門，一股強烈的衝擊把我拍倒在地，猛地把我背後的門關緊。

    我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扭頭推了推門，沒開。

    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

    我趕快又去滿屋子找玄溟的方天畫戟，沒有找到。我現在的視野完全可以分辨法器的氣息，可是整個洞府都沒有。

    “玄溟！”我叫他，“放我出去！”

    “外面危險，你先在裡面等我。”玄溟回答。

    我果然沒猜錯，他又要自己硬扛。

    “你騙人，你學會騙人了！我們不是要一起面對嗎？怎麼又無視我的意願！”我大聲和他申辯，“我現在有法力也有記憶，我可以幫你！”

    “從前你也有，可還是沒能躲過一劫。我那之後就決心不會再讓你和我一同對敵了。”

    “但是這一世不一樣，我沒有別的仇人，不會再出現之前的情況了！”

    玄溟不再回話，我知道勸他大概沒用的，他和我一樣，每一世都在成長，在試圖改變之前的錯誤，避免重蹈覆轍。都是因為我前幾世慘烈的結局，讓他害怕再把我拖入險境。

    但我的經驗是，即便他再不想讓我捲入，我都逃不脫的。

    我必須自救，也必須打破玄溟受困於天條的枷鎖，讓他從相柳的束縛中解脫。

    玄溟的洞府是他往來於外界的視窗，既然是通道，就沒有打不開的道理，我打不開這一邊，開啟人間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