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勞而獲
可是阿七,他只有排輩,沒有名字。
身為同宗同源的血脈至親,即便年紀小也已經有數百年的道行,可是他的生父,連一個名字都不給他。
我看到了他們身上糾纏的孽緣,雲天鏡裡玄溟倒影成黑色的蟒蛇,被無數長釘釘在洞府的山岩上。
我的心頓時劇痛難忍。
現在在這裏的,是他的元神,不是他的真身。
“蟒七,你還是不懂事兒啊。”蟒含章冷笑,“你要是不主動出來,我們也找不到你的真身,看來你爲了她是真的能豁出命去的,這個緣分煉得相當成功麼,父親。”
“蟒七,你老老實實地繼續回到家裏來,我們偶爾也會允許你來和她相見的,畢竟這個緣分少了你倆都不行啊。”蟒雲漢也說道,“作為你的生父,你是不是應該有點做兒子的自覺?”
玄溟乾乾脆脆:“我不認你。”
蟒雲漢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蟒含章倒是淡然:“你不認?這是你不認就行的?我們蟒家有你已經丟大了人,今日不把你帶回去好好管教,還成何體統?”
常竹音不住地看著他們,又看著我:“師父,這是怎麼回事?這個蟒仙究竟與您有什麼淵源,您如此護著他?”
我啞口無言,看著雲天鏡裡的玄溟,心底波瀾起伏。
蟒家不會殺他的,因為還要他的緣分。
可是蟒家還是會更殘忍地折磨他啊!
仙家被我的打神鞭抽下去會魂飛魄散,可他們之間的鬥爭往往不會輕易地死亡,玄溟如果被打回原形,很快也會因為我們的緣分重新修回來,這就成爲了一個不斷傾軋他,讓他忍受無盡痛苦的輪迴。
玄溟站在我的靈符前,祈求的目光望著我,讓我把他放出去。
可我下不去手。
“竹音姑姑,你還不知道你所尊崇的這位宗師,背地裏是個什麼人吧!”蟒含章高聲道,“哎,說來也是,畢竟是凡人,即便有再大的神通,也難免要動了凡心!”
我望向常竹音的側臉,她沒有看我,緊緊咬著唇不言語。
我明白她是相信的。
這樣的事情,即便蟒家沒有將他們修煉的邪法外傳,我的表現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就是不顧一切,想要保護阿七。
突然間我的靈符劇烈地抖動起來,我急忙收回視線看向玄溟,就在這一剎那,我的靈符被上下劈開。玄溟的衣袍在法力的衝擊下張開成一朵黑色的牡丹,是他從我的保護下劈開了靈符,泰然站了出去。
“阿七!”我驚慌喊道。
“我死不了。”玄溟走向他們,“要怎麼處置我,隨意。”
蟒含章非常滿意,蟒雲漢卻還是一臉的冷淡,我見蟒含章躍躍欲試地揚起手來,要制服玄溟,不禁再次要動打神鞭。
玄溟看向我,眼神相碰的剎那我便唯有哽咽。
我不會讓他跟著回去的,我不可能讓他被那些人折磨,即便我下一世不再擁有神通又有什麼關係!
我還是再次揚起了打神鞭,霹靂從天而降劈向蟒含章!
蟒雲漢慌忙撲向了他喜愛的這個兒子,那一剎那來不及眨眼,玄溟推開了蟒含章,趁蟒雲漢不備,奪過他手中的長戈,反手刺入蟒含章的心口。
我的手微微一抖,那道驚雷劈在山崖上,碎石崩塌。
蟒雲漢的哀嚎聲震動山澗,玄溟手握長戈捅穿了蟒含章的身軀,蟒含章不住地吐血,瞬間變回了蟒蛇的原形。
玄溟一抖腕子,甩掉蟒含章,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劈斬下蛇頭!
打回了原形又遭斬首,這不僅僅折損修為,而是要從下一世重修了!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應。蟒家的兄弟們全部看呆了,竟然沒有出手相救,蟒雲漢兩眼充血,怒吼著朝玄溟衝上去。
他的法力遠遠強於玄溟,輕易地奪回了武器,其他兄弟見長兄罹難,父親也動了殺氣,立即跟著一擁而上。玄溟躲不開了,他也無心躲避,只是站在空中,繼續將蟒含章剝皮抽筋。
而在他剝開血肉的同時,那脊柱裡的一條紅線也騰空而起,被他揪在手中。
那根紅線裂成一把髮絲般的細線,竟束縛在我和玄溟的身上。
這是我們的孽緣,是雲天鏡裡所見的那份糾纏。
原來利用我和玄溟緣分的邪法,真正捆綁著的是蟒家其他的子嗣,他們是在用我們的緣分,供養他們修煉!
怪不得蟒含章沒有殺生還纏上了孽緣,他,他的其他的兄弟,本來就是附著在我和玄溟身上的吸血鬼!
我終於看穿了蟒家的意圖,蟒雲漢看起來是個莽夫,可他盤算得明明白白。殺生作惡都是他來做,可他卻把自己的兒子們洗得乾乾淨淨,讓他們吃著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因緣,糾纏其中卻不必擔當責任。
等玄溟修煉得道,他們就徹底吸食掉玄溟身上與我的緣分。這些不勞而獲又寄生在我每一世痛苦之上的蛇妖,竟有可能以此飛昇為龍。
蟒雲漢早已怒不可遏,可見他握住那根線,馬上慌亂起來:“你要做什麼?!”
“斷了我們的緣分。”玄溟說著,根本不由得他們阻止,起手就是一扯,將那根紅線段成兩截!
我頓時感到身體一陣輕鬆,那些牽繫著我們
蟒雲漢徹底瘋癲,長戈蒸起法力,升起騰騰雲霧,金光如炬直刺向玄溟!
我毫不猶豫地動用神通,打神鞭向他頭上劈去,突然前方閃過一道清影,綵綢橫過半空,罩住了我面前的蟒家眾仙。我的神通擊穿綵綢,繼續循著蟒雲漢追蹤上去,然而綵綢以柔克剛,偏偏將我的法術糾纏住,讓我錯失了蟒雲漢。
蟒家趁機將玄溟押下,蟒雲漢一戈刺入玄溟的後背,以牙還牙將他穿透。
他們要以玄溟殺蟒含章的方式,折磨玄溟。
綵綢法器依然漂浮在空中,阻斷我的視野,干擾我的法力。
我心如刀絞,難以置信地轉向身側:“竹音,你在做什麼?”
常竹音冷冷看向我:“師父,你又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