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的能力和前世的記憶有關，但是黎卿卿那一世，沒給我留下什麼能力，倒是留下一個蛇胎。

    難道蛇煞，就是前世黎卿卿給我留下的能力，而我已經隨著記憶的恢復，和她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這樣看起來，我的前世，就像是多重人格一樣。我喚醒她們，她們又會和我相融。

    我還挺關心孟婆湯的質量，可以投訴嗎？

    “那你為什麼出現在這兒？我夢到這個站臺，有什麼意義嗎？”我問。

    “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在這裏阻止你回到海鳴村。”她說，“你知道，你控制不住要回去，所以在夢裏你的歸途變成這個站臺，而你又叫我出來，儘可能地阻止你跟著夢境回到那個地方。”

    “那你是來救我的。”

    “是的，柳畫，我們每一個前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救你。因為你就是我們，我們就是你，我想要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所以我們要幫你實現。”

    “你們？”

    “目前只有我，但是遲早你會想起來我們所有人。”

    “但是想起你們我就到了死期，有什麼辦法嗎？”

    別說想起所有了，就算只是想起她一個，她的那些能力，就可能直接把我的身體搞垮。要不然，我何必還待在黃家大宅裡。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曾經想找到一個辦法，所以我出山去找，我找到了，可是我失敗了。”

    “你找到的是什麼辦法？”

    “打破輪迴，就是辦法。”

    “你能不能別說謎語，怎麼打破？”

    段明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嘗試對抗所有企圖維護這個輪迴的人，但是我沒做到。”

    說完她看向站臺的一側，我跟著望向夜幕深處，鐵軌的盡頭，彷彿有火車開過來的聲音。

    “你要上車嗎？”段明心問我。

    車上都是怪物，我纔不要上車。

    但是……

    “不上車會怎麼樣？”我問她。

    “不上車，這裏就會繼續送你會海鳴村。”段明心依然看著那邊說，“上車你才能離開這裏。但是這是一個迴環，你還是會回來的。”

    “這裏怎麼送我回海鳴村？”

    段明心皺緊眉頭，看著我的身後，我轉過身，背後居然不是站臺，而是一望無際的葦塘，和一條筆直的公路。

    我轉回頭來，又是站臺了。

    “看到了嗎，你留在這兒，那條路就會繼續朝著你延伸。”段明心指著我，“慢慢地，你會感到那個地方離你越來越近，你會出現在那裏，你會沉睡在那裏，無法甦醒。”

    我不由得往軌道走了兩步，躲避身後的公路。

    段明心繼續說：“柳畫，即便有那個剪子，你也必定會進入這個夢境。因為髒東西並不來自於外界，這個夢裏的一起都是你自己潛意識裏渴望的。你這一世生在海鳴村，你是這個村子之所以存在的根源，你就是根源，你出不來的。”

    “那車上的人，也是我的幻想嗎？”我問。

    “這不是幻想，柳畫。他們被蛇煞吞噬，也因為蛇煞和你連線在一起。”段明心語重心長地說，“他們已經成爲了屬於海鳴村的一部分，也會向着根源去。”

    我還想再問她，火車已經轟鳴著進站，把她完全遮擋住。

    “段明心！！”我隔著疾馳的火車和鐵軌喊她，沒有迴音。

    火車停下來了，車門開啟。

    我回頭看向那片搖曳的葦塘，公路上行駛過來一輛眼熟的大巴，很多年前，我從村裏出來去盤城市區的時候，幾乎每次都要坐它。

    我被夾在兩個去向中間了。

    段明心的警告，像在告訴我如果回到海鳴村，我就無法醒過來。

    但是無論我踏上列車多少次，我都會回到這裏做這個選擇。

    不下車，也醒不過來嗎？

    我不再看背後，立刻走上火車，進入車廂裡面，到另一邊的玻璃前看對面的站臺，但是我沒有看到段明心。

    我看了一下車廂號，和我之前的是一樣的，但是這一次車廂裡完全沒有人。

    我不知道那個腦袋從腔子裡鑽出來的人，這次還會不會出現了。我只期待著醒過來，回到那個並不美好但至少還有點新意的現實世界。

    但我沒有想到，車開起來之後，這場夢很快就給了我新意。

    那些車裏的人去了哪兒，我終於知道了。

    窗玻璃外面，下雨似的淌著血，好多的人頭從車頂垂下來，隨著車的疾馳和晃動，在外面撞擊著玻璃，他們的手扒在窗子上拍打，面部扭曲。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我。

    是啊，我是海鳴村的“根源”。

    他們想要落葉歸根，怎麼能不來找我呢？

    ……

    我醒了。

    這回我醒在了院子裡，黃老爺和他的一家子人都在看著我，黃小滿的表情尤其驚恐。

    “我幹什麼了？”我問他們。

    “柳小姐，你……你……”黃小滿語無倫次，黃老爺默默地制止了她。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我肯定沒有幹什麼好事。

    “我傷到什麼人了嗎？”我繼續問。

    “沒有，完全沒有。”黃老爺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你醒了就好呀，趕明兒玄溟真君回來就沒事了，不要怕，回去休息休息，啊。”

    他們不說，我更害怕。

    “我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樣，像蛇在地上爬？”我猜著。

    他們的沉默讓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深入骨髓的恐懼，又緊緊抓住了我。

    只是這一次我不怕別的，我怕我自己。

    “也不能那麼說，不算是和那些人一樣。”黃老爺安慰著我，“你別看小滿這樣子，她怕蛇的，你一做夢蛇煞就纏身，把她嚇到了。”

    我不太相信，如果僅僅是蛇煞，黃小滿之前是見過的，她那個時候都沒有很怕。

    “黃老爺，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心底前所未有地絕望。

    “不要多想，小滿，來扶著柳畫回去。”黃老爺回頭說。

    黃小滿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畏懼，但她還是靠近了，她現在勉強的樣子，讓我覺得更加不安。於是我拒絕了她的幫忙，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受傷的手壓到地上很痛，但痛才能讓我清醒一點。

    我自己走回去，把門關上了。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緩緩情緒，看向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