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棺材蓋子，想引起外面的注意，但是沒有迴應。

    現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我不敢亂用蛇煞，而且我現在只會用蛇煞攻擊，並不能驅使這個東西去完成別的行動。

    我思考了一下，開始小聲地唱幫兵決。

    雖然我沒有成為任何一個仙家的弟馬，但是幫兵決是隨唱隨有迴應的，感興趣的仙家在附近，聽見了就回來。

    已經好久沒唱了，但是那個詞就在我的腦海裏，特別的清晰。我管它在不在調上，順著一直往下唱，唱著唱著，棺材底兒突然“咚”一聲。

    嗯？棺材底？

    還以為上面會來人，怎麼從下面來了。

    那個下面來的東西平靜了沒一會兒，“咔嚓”一把刀似的尖銳物體直接穿透了棺材板，從我身邊釘進來！

    不是吧，我就是唱一下幫兵決，不至於要我的命吧？

    哪兒來的仙家脾氣這麼暴躁啊？

    那個尖銳物體發出鋸木頭的聲音，在我的身邊繞了一圈，我感覺身下一空，整個人從棺材裏掉了出去。從伸手不見五指，又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手掌碰到邊界，是土和石頭。

    我在地底下。

    面前閃出一點打火機的光亮，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白薇！

    她蹲在我面前，一隻手抓著我的胳膊，另一隻手裏握著長長的尖刺。

    “剛剛你把我從棺材裏麵弄出來的？”我問她。

    她點點頭：“我聽到了幫兵決。”

    我有點慶幸來的是她，好歹我被救出來以後還有點自主權：“我正想問問，定潮樁你們做怎麼樣了？”

    她拉著我的手站起來，帶我在地道里行進：“先離開這兒，黃仙打洞怕是比我們還厲害，他們人還多，一會兒發現我把你帶走了，就不好辦了。”

    我趕忙加快腳步，白薇回頭說：“我和哥哥原打算去筆架山打最後一枚定潮樁，結果誰知道玄溟真君就在那附近，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就一直等著，等著……”

    她一說我就明白了，筆架山屬於錦市的範圍，地界上和盤城緊挨著，平時這個山孤懸在海里，落潮的時候，卻可以露出一條連著陸地的砂石道，稱作“天橋”，是這邊一個相當有名氣的景點。

    那個時候我和玄溟正好在錦市，距離上感覺遠，但是玄溟的威壓可以覆蓋相當大的一片地區，所以他在哪裏，白仙是非常清楚的。

    恐怕就是不知道玄溟究竟是去錦市幹什麼了，白仙兄妹才警惕地按兵不動的吧。

    去常家的決定反而成了件好事，讓他們沒有那麼快地把最後一個定潮樁下水。

    “之後呢？”我連忙問。

    白薇帶我停下，回頭說：“等著等著，發現常家和蟒家的人，向着錦市和盤城的邊界聚集過去了，哥哥說怕出事，就自己先帶著‘天樞’留在了筆架山，讓我回來看情況。”

    “他這樣不是視死如歸嗎？”我提醒白薇。

    白薇驚慌地看著我。

    我只能把話說得更明白點：“蟒家和盤城的仙家可不一樣，他們希望玄溟真君完成上天的任務，洗脫罪名繼續做光明正大的神。而你們想破壞玄溟真君的計劃，如果讓蟒家知道了，白苼還能有好？”

    看白薇的表情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我揉揉她的肩膀安慰：“他還沒動手就好，你把我帶出來以後，咱們就去找白苼。”

    白薇眼睛溼漉漉的看著我：“柳姑娘，我和哥哥對你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你為什麼還願意救我們？”

    我繼續安撫她：“你和白苼心地善良，為盤城做了那麼多，我不想看著你們捲入這些紛爭裡，落得悲慘的下場。雖然我可能會跟玄溟真君走，但是我一直很敬佩你們。”

    白薇抽了抽鼻子，堅定地注視我：“柳姑娘放心，我和哥哥無論如何都會報答你的恩情，你的蛇胎，我答應給你取出來，我也要做到。”

    實話說我很愧疚，這都是取得信任的話術，總不能說我是爲了不讓他們妨礙玄溟吧。

    不過我確實很敬佩他們兄妹倆的勇氣，而且我也不覺得他們在做無用功。

    畢竟立場不一樣，就像對胡風簫和柳玉術，我也不覺得他們為盤城做的一切是錯的，只是我在玄溟這一邊，就得阻止他們。

    白薇仰著頭等了一會兒，像是在等什麼人從上方經過。之後又拉起我的手說：“這地下的洞太多了，還不如上面安全，我得帶你上去。”

    我同意了，她讓我吃了一顆紅豆樣子的小藥丸，說這個東西可以壓制我身上活人的氣息。我剛放進嘴裏，感覺有點土腥味兒，趕緊嚥了。

    白薇讓我小聲一點，我跟在她後面上行，居然從一個四合院的井裏爬了出來。

    穿堂對面傳來特別熱鬧的嘈雜聲，我探頭看了一眼，看不見院裏，只有幾個矮小的影子從縫隙裡穿過。白薇按住我的頭讓我蹲下。

    “你有沒有覺得冷？”白薇小聲問。

    我過度緊張已經不知道冷熱了，重新認真地感受了一下，是有點陣陣的發涼。

    “我們現在其實已經進了黃家的大宅，不在盤城了。”白薇解釋道，“這裏的黃皮子少說也有上百條，我們被發現了就沒得跑。”

    上百條……那還跑啥呀，自首算了。

    “你能感覺到玄溟真君的氣息嗎？他來沒來過？”我又看了看門縫。

    “沒有感覺到，柳姑娘，你不用怕，等我哥哥幫你斷了緣，你就能擺脫這條惡龍了。”白薇信誓旦旦地說。

    我沒話可說，白薇看沒什麼人走動，正要拉我從前門出去，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把我往牆根兒裡面一推。

    我磕了一下，咬牙忍住痛，沒有叫出聲來。

    穿堂對面的院子裡有人大聲地說話：“立秋呀，你這回立了大功！有緣人已到手，你接下來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