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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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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劍斬蛇妖

    堅硬銳利的鱗片向下生長蔓延,好像有東西在皮下扯著我的脊骨,我的五臟六腑,扭動。

    我的眼前開始天旋地轉。

    她說我的因果已經長成了一條蛇,要斬斷這條蛇才能斷了我和玄溟的關聯。

    我的背上,現在會是蛇嗎?

    常竹音走到我前面,張開手,那串鈴鐺飄起來,繼續在我頭頂上吵得我頭痛。

    她抽出腰間的桃木劍,開了刃的劍鋒指著我。

    桃木是辟邪的,她卻用這東西來剔我的緣分。

    原來我是邪。

    “柳畫,可是你下了決心的,等一下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她拿著桃木劍輕輕揮舞,行雲流水,“這個儀式,要剝了你的鱗片,剔除你身上的邪祟孽緣,你可要好好地扛到最後。”

    “你動手,如果你不利索點,讓我太難受了,我就咒你。斷了我和玄溟的緣,可沒斷你和我的。”我威脅她,“反正我死了就忘記重來,每一世我都和你死磕,可你不死,你忘不了有人反反覆覆糾纏著你,你也得好好地扛到最後。”

    常竹音舞兩下劍:“嘴硬。”

    她站在我正前方,突然把桃木劍從我的後頸刺進去,極細的劍身挑破面板鑽進肉裡,鏟著我的脊骨向下刺!

    我的意識一瞬間就被撕離了腦海,痛到盡頭就不知道什麼是痛,只有對身體完全失去掌控的漂浮感,充斥著煎熬而無法掙扎的麻木。

    我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只有自己混亂的心跳。

    玄溟……我得叫他的名字,對不對?

    前生的所有,我都會在一聲聲呼喚中想起來的,是不是?

    我期待著直接沉進記憶裡,脫離當下的苦難,可是這個時候我不但沒有想起任何事,連玄溟的名字都呼不出來。

    我心裏只有憤怒,離奇地突然間佔據了我。

    “怎麼回事?”常竹音突然一聲,把我神智喚醒。

    那種撕裂身體的痛覺又開始真切地折磨我,可是這一次什麼悲傷痛苦都壓不住我的氣憤,好像幾世以來積壓的被利用和折磨的怒火,都集中在這一刻爆發!

    那股熱流從我的腹腔涌上來,蓋過了一切撕心裂肺的痛,蛇煞爆涌而出,穿透了常竹音畫在我周圍的符咒,遊向四周所有的仙家。

    常竹音慌忙鬆開了握著桃木劍的手,艱難驅逐著蛇煞的撲咬。我撐著地站穩,不知道哪裏來的狠勁兒,握住插在背上的桃木劍,猛一用力從骨頭上拔出來!

    血順著我的脊樑往下流,我竟然還站著,握緊染著我的血的桃木劍,指向常竹音。

    常竹音滿臉壓不住的驚恐:“柳畫!你已經被蛇煞侵蝕了,你忘了你要救玄溟真君嗎?”

    我提起劍,血順著我的手流到劍刃上,一滴滴染紅常竹音的禪衣。

    我眼睛都沒眨:“沒事,你死了,我找白苼幫我斷緣。他的電鋸,應該沒這個疼。”

    “柳畫,你現在為邪煞所害,怨憎佔據了你,你是不清醒的!”常太奶奶在我身後大聲說著,“回頭是岸啊!”

    我眼裏的常竹音好像褪去了人形,變成了那條環紋的大蛇,她還沒有一心逃走,居然在企圖纏上我的腿。

    “不,我選的是萬劫不復。”我說著,猛得把桃木劍刺向常竹音的七寸,她慘叫一聲,長尾揚起來抽向我。

    但我已經看穿了她,拔劍照著她的尾巴又是一斬,斷是沒斷,只是生生削下一大片鱗來。凝神一看,常竹音還是人樣在地上扭,胸口一個沒底的洞,嘴裏狂吐鮮血。

    剛剛原來她沒顯形,是我看穿了她的真身。

    我的恐懼和憐憫一起消失,再次舉起劍瞄準她的二寸,決心給這個死變態來個斬首示眾。

    突然一股力量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回頭看向常太奶奶,她手裏一朵蓮花釋放出朦朧光芒,被那光籠罩著,我的動作無法繼續,蛇煞也被燒灼一樣變成飛灰。

    我立刻驅使更多蛇煞爬上來替我擋住身後的光,常太奶奶高呼一聲:“明心宗師!”

    這個稱謂在我腦海裏砸出巨浪,牽著我的鱗片猝然生長,我舉不起劍,扶住劍柄忍耐。

    我知道這個名字,在記憶裡極其深刻,可是隻有一個名字,別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只記得……全名叫做“段明心”。

    “明心,你忘了竹音嗎?”常太奶奶在我背後繼續呼喚,“她當初爲了你受了多少苦,連她要下嫁玄溟真君也是爲了保護你,你怎能忍心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常竹音,保護我?

    我喘著粗氣低頭看向常竹音,她奄奄一息地吐著血泡,美人的陌路就像破碎的芍藥花,誰看了都會心生不忍吧?

    可我的心裏,一點波動都沒有。

    我不知道她之前有沒有保護過我,我也不在乎,她今世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還給她。

    何況常太奶奶這個時候叫我,只是想讓我想起來的多一點,長鱗長得快一點罷了。我懂她想護著自家人,可惜我不是他們自家人。

    我今世就是柳畫,見恩報恩見仇報仇,沒那麼多閒工夫考據!

    “不要!師父,師父!我是……”常竹音驚慌衝我喊著。

    我馬上就要把桃木劍劈下去了,她的聲音突然縈繞在腦海,不停地重複起來。

    “師父,你還要再執迷不悟?”

    “你們是不可能對抗天條的,被發現了你們都得死!”

    “你不是註定要死,你是註定會被他給……”

    畫面零碎,卻一片片長在我脊背上,我徹底提不起劍來了,踉蹌著跌下去。

    一雙手把我接住,我仰起頭。

    黑色的衣袍像輕盈的薄霧,瀰漫在整個常家祠堂裡面,我用餘光看到滿地橫七豎八受傷的仙家,到處是砸碎的青磚瓦片。

    那些牌位放射著金光,將我的蛇煞全部消除,但是卻沒有消除環抱著我的青黑衣袍。

    “你來得好慢啊。”我說。

    玄溟抬手蓋住我的眼睛,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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