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常仙託夢
在場一片譁然。
郝其濱自己也發覺不對,想改口,可是他再怎麼解釋,周圍的人也不再相信。
吃絕戶,本來是一種封建陋習,就是無繼承人的人死後,生前的一切遺產被變賣,換成錢財在村裏擺流水席,讓村裏挨家挨戶來吃席,直到耗盡所有的遺產。
而現在,吃絕戶就是娶一個獨生女,在妻子死了以後,依舊保持女方丈夫的身份,花著女方的遺產,等著女方父母過世後,再侵吞女方父母的遺產。
趙曦家裏富裕,但是隻有這一個女兒。而趙曦自己做的生意也不小,她要是真死了,現在和她領過證的郝其濱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我忽然覺得很可怕。
而且,燈架掉下來,是一場“意外”。這樣的意外,很可能會拿到高額的保險賠償。
郝其濱下降頭,不是爲了讓趙曦愛上他或者嫁給他,而是爲了讓她在嫁給他之後,依照他算計好的時間和方式去死。
也許趙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孩,但是她罪不至死,至少,不應該這麼被人害死。
我扶著趙曦:“你回去記得看看,有沒有他是受益人的保險?”
趙曦的眼神已經木了,緩緩點頭。
“你快說,到底是誰教你這麼做的?”我追問郝其濱。
他又把頭低了下去,我預計到他不敢說,扭頭看向玄溟,希望他把我身上的蛇煞引出來逼供。
然而玄溟沒有這麼做,卻來引導我:“試著醞釀一下情緒。”
“什麼情緒?”我現在只是對郝其濱這個人感到噁心,沒什麼生氣的。
“什麼都可以,高興,傷心,害怕,憤怒。”玄溟給我舉例子。
我想了想,就只有噁心,這噁心勁兒一上來,就有點感覺到煩躁。
“有情緒之後,便想著你要針對的目標。”玄溟接著指點。
目標,目標是郝其濱。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漸漸地,我的手臂上開始感到有水流過,但那不是水,而是陰冷的蛇煞。
它們依照我的意圖鑽出來了。
只是他們的動作還很緩慢,目標也不是一致的,更像在亂爬。大概是我的情緒還不夠強烈,和以往那種突發狀況下的反應不同。
但我終於可以清醒地用自己的意志控制它們了,還是挺高興的。
蛇煞也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興奮,集中而迅速地爬向郝其濱,纏住他的四肢。
他似乎看不到蛇煞,但感到了不適,不停地在自己手臂和兩腿上拍打,可他的做法毫無用處,蛇煞纏上了他的脖子,他開始呼吸困難。
“說不說?”我趁機逼問。
郝其濱這才意識到他的難受都是我造成的,恐懼地朝我看過來,蛇煞繼續勒緊,他的眼睛充血,額頭上的筋都凸出來。
我不想把他勒死,但越緊張越控制不住蛇煞,它們仍舊不停地往上涌。
玄溟忽然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一疼,注意力跟著轉移了,那些蛇煞也迅速停止了攻擊。
玄溟從我脖子上下來,變成其他人看不到的人形,手指輕輕揉著我的脖子。
“為什麼咬我?不可以你把它們收回來嗎?”我委屈地看向他。
“你要知道怎麼控制它們。”玄溟意味深長地說。
“驚嚇可以讓我停止控制嗎?”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法,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我聽出他語氣和以往不大一樣了,從前他總是喜歡自己默默地做好決定,替我完成各種事,甚至不希望我插手那些法術,有時候甚至顯得有些強硬和冷酷。
但是現在,他真的開始教給我技能了。
他在教我,如何不依靠他也能自保。
我有一種莫名的擔憂,彷彿他已經準備好了離我而去。
可,不完全依賴於他,不正是我一直在渴望的嗎。
我不安地低下頭,強迫自己回到眼前的事情上。郝其濱看到我又在注視他,這一次完全不再抵抗,直接招了:“是常仙!常仙說可以幫我斷掉這個緣分!”
“什麼常仙?”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個和尚讓我叫她三……三娘娘!”
這回郝其濱的母親氣炸了:“你還真的去求了大仙兒?!咱家好好的供養著菩薩,你去拜妖,菩薩能不怪罪嗎!報應啊!你氣死我算了!”
現在郝其濱自己認了,他家裏親戚也都臉上無光,不知道怎麼狡辯。
胡風簫踹了郝其濱一腳:“你是不是去過北普陀山?”
郝其濱還沒承認,趙曦就說道:“去過!我記得!”
原來婚禮兩個月前,郝其濱和趙曦曾一起去山上敬香祈福。路上碰見個和尚,神秘兮兮說有一個洞男人能進女人不能進,女人進了會招上不好的東西,但是男的進去拜,就能走大運。
趙曦以為是騙錢的把戲,而郝其濱十分好奇,和尚表示不會強求之後,郝其濱還是決定進去了,發現裡面供的只有一尊女神像,沒有牌位。
那個和尚免費給了他三炷香,讓他拜一拜,想著自己希望的事情。還是心誠則靈,有求必應那種老套的說辭。
郝其濱不像自己父母一樣是虔誠信佛的,而是一直信與不信兩可的態度。他沒多想犯什麼忌諱,反正不花錢,郝其濱也就拜了。
拜完之後的幾天,他每晚上都夢見自己在一棵柳樹下打坐,樹上盤著一條長長的環紋花蛇。
郝其濱開始意識到這是自己求來的,就在趙曦不在的時候又去了一次山上,找那個和尚。那個和尚說,他見到的是常家太姑奶奶,尊稱三娘娘。讓他回去以後試著和夢裏的蛇溝通,看看仙家給了什麼指示。
於是郝其濱真的在夢裏和那條環紋大蛇說話,大蛇居然化成一個窈窕美麗的女人,和他拜過的女神像上,容貌還有幾分相似。
這個女人對郝其濱說,這段讓他痛苦的緣分是可以斷掉的,趙曦命裡原就有一劫,本來可以夫妻二人扶持渡過,但如果郝其濱下定了決心,他就可以獨自從中脫身。
而郝其濱沒有猶豫就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