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果實成熟了
外面的天幕漆黑一片,只有閃電劃過的瞬間纔會亮起,洞中倒是有點點紅光,是蘇綿離開時沒有來得及熄滅的火堆。
這火堆也讓洞中保持著溫暖和乾燥,蘇綿馬上便感覺有熱意簇擁而來。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溫度,和她方纔的動作過於猛烈,活閻王連連嗆咳著醒了過來,單手撐在石壁上看向蘇綿,神情有些怔愣。
蘇綿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低頭看回去,記憶中,這還是她第一次俯視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慘白的臉上還掛著幾滴雨水,身上全是血跡,眼中卻閃著某種亮晶晶的東西,正鮮活生動地告訴著蘇綿,他是真的,他還活著。
暗夜裏的諸多無端妄想在他的注視中緩緩燃燒起來,然後消失殆盡。
“我們成功了。”蘇綿喃喃低語著,不自覺地抵上活閻王的額頭,“我們真的成功了。”
從幾百個殺手的包圍圈中逃生,並且沒有缺胳膊少腿,放在今天之前,她是絕對不敢想象的。
活閻王微微閉上雙眼,“沒錯,我們成功了。”
他一向自詡獨狼,做什麼都是獨來獨往,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並肩作戰,以命相交的魅力。
更別說,與他一起的還是蘇綿,他暗藏在心的意中人。
爲了輕便好逃命,蘇綿這一路上已經丟掉了自己所有的偽裝,眼下將滅的火堆映照出她細瘦的腰肢,不盈一握。
活閻王忽然有些心猿意馬,重傷加上劫後餘生的興奮似乎將他的理智暫時帶走了,他猛地抬起頭,找到蘇綿受涼發白的嘴唇,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既然有些話他說不出,那不如便乾脆點,直接用行動表示!
蘇綿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地要躲,卻被活閻王扣住了腰肢,發客為主地禁錮在懷中。
但僵硬只有一瞬,很快,反應過來的她便抬頭迎了上去。
在東宮種下的花骨朵經過野蠻生長,終於徹底綻放,結出自然的果實。這一刻,滂沱的大雨都被兩人排除在外。
親暱了一會兒,兩人默契地相視而笑,一切都那麼地水到渠成。
“我——”活閻王剛想說點什麼,卻兩眼一翻,再次昏迷過去,還將蘇綿也帶了個踉蹌,差點臉朝下倒在地上。
她瞬間從旖旎中抽離出來,抬手一摸活閻王的側臉,發現冷的像冰塊一般,扭頭一看,火堆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熄滅了,巖洞中也變得寒冷起來。
“幹活吧。”
蘇綿嘟噥了一句,挽起袖子走向火堆的餘燼,臉上仍然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容。
京城,大理寺。
“你說什麼!”唐炎慌里慌張地從桌子後站起來,帶翻了一大堆東西也渾然未覺,只瞪著眼看向下方站著的趙老闆。
“他們什麼時候進山的?”
趙老闆滿臉憔悴,眼下掛著兩個碩大的眼袋,似乎是幾天沒睡了,哭喪著臉說,“快三天了吧……”
唐炎震怒地啊了一聲,“你為何不早來稟報!”
趙老闆又想哭了,“小的最近天天來大理寺報道,可是外面的人一直說您不在啊!”
自打那一男一女兩位大人匆匆離開,還丟給他傳話的任務,趙老闆便開始了痛苦的生活。
那天,他是馬不停蹄地趕來大理寺打算搬救兵,沒想到在大門外就被攔了下來,侍衛說,唐大人入宮去了。
這實在是太不湊巧,但趙老闆也不敢耽誤,便坐在門口等,這一等便硬生生地等到了月上柳梢頭。
第二日第三日仍是如此,唐炎一去不回,趙老闆也在等待中蹉跎成了今日的模樣。
唐炎倒吸一口冷氣,他也在尋思這事呢!
以往去宮中報告情況,最長也只需要半日便能出宮,畢竟皇上也惦記著大理寺的進度,不會放他在宮中囉嗦,浪費時間。
可三日前,他遞上去的一本案卷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招來了一大批御史臺的大人們。
御史大人們一向以剛正不阿自居,非說唐炎的調查過程不合常規,有失倫理,這回是專門趁他入宮而來,要在御前狠狠地告他一狀。
大理寺和御史臺一般沒有來往,唐炎與這幫大人也不甚相熟,連賣個面子的機會都沒有,被硬生生地留在御書房,以一敵十地打起辯論來。
都說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可這回到了唐炎這兒,卻反了過來。
他常年和犯人兇手打交道,是個行動派,說話沒那麼周全,秉承著聽懂就行的原則,經常性地欠考慮;但那些御史大人乾的就是說話的工作,一位就能從他的話中解讀出十七八重意思,更別提是十個人。
陛下在上,御史們有意見當然不能不聽,而其中又確實有一些需要唐炎解釋的地方,於是,可憐的唐大人險些說破嘴皮,毛都炸了好幾輪,才疲憊不堪地從那些刺史大人手下逃出生天。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仔細想想這事,趙老闆便又平地給他送來了這麼一聲驚雷。
這時間上的巧合讓他不得不懷疑,兩者之間是否有些不為人知的聯絡。
不過眼下的情形並不容他坐下來細想,活閻王和蘇綿已經入山三天,杳無音訊,昨晚還下了一場大暴雨,想來他們的情況不會太好。
此事刻不容緩,唐炎立馬召集了一支隊伍,按著趙老闆說的方向,飛馳著上山去了。
昨夜那場雨下得十分酣暢,到了清晨纔將將收住,唐炎率隊停在山腳下的時候,抬頭只能看到滿山的泥濘。
雨水的反覆沖刷讓山路變得十分難以辨認,馬是肯定不能跑了,唐炎環顧四周,看到一個小村子。
“走,我們把馬放在那兒!”
一行人來到村中,當頭第一家便是露天茶館,小二搭著毛巾,笑容熱情得有些過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唐炎身上來回打轉。
“怎麼了?”唐炎敏感地看了回去,總覺這個店小二有點不對勁。
小二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非要貼在唐炎的耳邊才肯說話。
“您是京中來的大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