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為何事？”蘇綿頓時豎起耳朵。

    趙老闆道，“那信使讓我帶他去了三樓，找那些東瀛客人，他們關在裡面說了半天的話，期間，小的讓人進去給他們送茶水，聽到他們說什麼發現了，馬上去之類的話，好像是要行動！”

    活閻王微微挑眉，點了點頭，“你做的不錯，然後呢？”

    “然後那個信使又找到小的，讓小的給那些東瀛客人準備乾糧，”趙老闆繼續說，“小的問要幹什麼，他只說讓我照辦，不許多問問題。”

    蘇綿追問著，“那接下來呢？你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嗎？”

    “好像是去京郊，”趙老闆有些猶豫，“那些東瀛人出發前跟我的夥計問路，看樣子是打算上山去。”

    京郊的山上？蘇綿瞪圓了眼睛，那不正是自己查到的地方嗎？

    “他們已經走了？”活閻王的語氣也少見地急迫起來，“什麼時候走的，有多少人？”

    趙老闆被他嚇得又結巴起來，“大大大概是一炷香之前，好像所有人都去了，三樓現在沒人了……”

    “他們肯定發現什麼重要的東西了！”活閻王忽地站起，拉著蘇綿往外走，“我們得趕快過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蘇綿和他行動一致，小跑著出門的時候纔想起對趙老闆道，“去大理寺找唐大人，讓他趕快派人到京郊來！”

    兩人本以為只是聽些資訊，又怕被對方發現，身邊一個官差也沒帶，但眼下也來不及了，只能匆匆上馬向山中趕去。

    沿著蘇綿之前走訪證人的那條路一直往前，再走不遠就是入山口了。

    擔心騎馬動靜太大，會暴露行蹤，兩人在最近的村子下了馬，徒步開始上山。

    這條路的前半段是官道，還算好走，時不時能看到路兩邊的標識，直到一個分叉口，左右兩邊就變得不同了起來。

    右邊的路和來時一樣，左邊的……說它是條路著實是有些勉強。

    那是一道被人踩出痕跡的，大約只有成年男子手臂寬窄的土路，灰撲撲地毫不起眼，路的兩邊長滿了灌木和荊棘，看著就不知道如何下腳。

    “就是這兒了吧？”蘇綿原地轉了一圈，感覺這個地方非常符合之前的證人大哥說的話。

    她的目光掃過周圍，特意往林子裡多看了兩眼，當時那證人大哥說過，是在林子裡忽然看見的小男孩。

    可惜她只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綠色，並沒有一絲活物的痕跡。

    “他們會走哪邊？”

    蘇綿在心中暗暗嘆氣，不過馬上就振作起來，猜測著東瀛人們的去向。

    活閻王分別走到兩條路前，蹲下身子看了看，又捻起地上的土摸了摸，果斷指向小路，“是這邊。”

    “你是怎麼確定的？”蘇綿看著他的一系列動作，不知不覺微微張大了嘴。

    活閻王一邊在周圍找趁手的樹枝，用來等會兒走山路，一邊道，“他們人多，走的又急，不可能沒有留下腳印，肯定是被刻意掩藏過了。而被人為鋪平的土比自然形成的會緊一些，只要觀察這一點就可以了。”

    蘇綿哦了一聲，接過他遞來的一根粗壯的樹枝，“你真厲害！”

    活閻王忽然閉了嘴，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你拿好這個，等下上山的路肯定很難走，跟在我身後，咱們快點過去。”

    說罷，他拔出腰間的長刀橫在面前，空著的另一隻手拉起蘇綿，帶頭往那條難走的小路上去。

    蘇綿被他拉著，不自覺地抬頭看著活閻王寬而有力的背影，頓時覺得腳下這崎嶇的山路也沒有那麼難走了。

    這條路的確如那位證人所說，又陡峭又危險，好幾處拐彎過去都直接面對著峭壁，蘇綿和活閻王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終於在天快擦黑的時候看到了希望。

    “快到了！”

    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平坦，能看到在不遠處，這條小路終於自然地往兩邊延展開來，變成了本應無人踏足的荒野。

    之所以說本應，是因為活閻王已經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腳印。

    那些東瀛人顯然是覺得不會有人能找到這裏，所以放鬆了警惕，任由他們的腳印滿地都是，清楚地給兩人指明瞭方向。

    蘇綿小心地走完最後兩步，捂著驚魂未定的胸口站到活閻王身邊，也看著那些腳印。

    “這是往哪裏走的？”

    活閻王抬頭看看天，夕陽正在緩緩地沉入山間，橘紅色的光芒籠罩在整座大山上，讓他眼前一片絢爛。

    “我也不知道。”他誠實地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走過方纔那條路，更別說這後面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這裏還屬不屬於京城。”

    蘇綿順著腳印往裏看，她前世今生都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眼下看著面前的景象，感覺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大山。

    山中沒有住戶，自然也沒有燈光，夜色降臨之時，這裏就張開的大口，走進去就會被全數吞沒。

    可是已經走到了這裏，容不得放棄。

    “我們跟過去吧，”她深吸一口氣，“既然他們能走，那我們也能走！”

    活閻王看出了她的膽怯，一直沒鬆開的手又握緊了幾分，還把她往身邊帶了帶，“有我在，放心吧。”

    “嗯！”蘇綿仰起頭看著活閻王，模糊不清的微光中，他比一切都讓人安心。

    兩人趁著太陽完全落山之前的最後一點光輝，又做了許多準備。

    活閻王打起火把，依舊走在前方，身後的蘇綿丟掉了那根在平地上略顯礙事的樹枝，走得輕快了許多。

    夏夜經常伴著蟬鳴，可是這深山中氣溫比外面低了不少，連蟬也沒了聲息，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水流聲。

    “這裏有河嗎？”

    蘇綿聽著汩汩的水流，有些擔心，腳下也放慢了不少。

    “我們不會滑進河裏吧？”

    簡易火把的光亮有限，只能照見他們前方的一小部分，餘下的地方全是看起來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