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分工，掀開第一層的壁畫，讓後面的內容清晰完整地展現在眼前。

    “果然如此……”蘇綿微微抬頭，看著滿牆的奇異符文喃喃自語。

    從兩人高的大殿頂，一直到牆角，四面牆上從頭到腳，密密麻麻地寫著不認識的字元，看的時間一長，簡直讓人頭暈目眩。

    “這些是東瀛文字。”活閻王仰著頭，認真地辨認著。

    唐炎捂著發花的雙眼連連後退，“那上面寫了什麼？”

    “我對東瀛的語言並不精通，”活閻王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只能看出上面的內容有不少是重複的。”

    他又看了兩眼，果斷地放棄了，“我們需要找個人來幫忙。”

    這個人只能是暫住在大理寺的東瀛月佛了。

    半個時辰後，東瀛月佛被一頂小轎載著匆匆而來，只看了一眼牆壁，就變得臉色慘白。

    “這是……是詛咒！”

    他失聲大喊，連連後退，牆上的符號對他有著莫大的震懾作用。

    蘇綿忙扶住他，“什麼詛咒？”

    東瀛月佛的心神正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雙眼失神，蘇綿不得不用力搭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在混沌下摔倒。

    有力而溫暖的觸感喚回了東瀛月佛的神智，他定了定神，抬手捂住臉，聲音悶悶的。

    “謝謝。”

    “別客氣嘛。”見他恢復正常，蘇綿笑著鬆開手，剛要說點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活閻王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把還算能坐的破椅子，正將它放在東瀛月佛的身後。

    “坐。”

    他簡短地說了一個字，同時往蘇綿身上掃了一眼，那眼神冷颼颼的。

    蘇綿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心想這人的眼神簡直比滿屋的符文還要嚇人——符文！

    “月佛！”她忽然又跳起來，“你剛剛是說詛咒？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差點兒就忘了正事！

    東瀛月佛已經從剛纔的失態中回過神來，但說起這些還是臉色不佳。

    “這就是那個組織的詛咒，”他嘆著氣道，“這些人的祖先為東瀛皇帝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傳下來許多陰險毒辣的招數，這個就是其中之一。”

    東瀛月佛抬手指向牆面，“被這串符文詛咒的人，很快就會死於非命，並且靈魂永墜深淵，永生永世遭受折磨。”

    一口氣說完，他抬頭看著三人，卻發現他們的神情一個比一個平靜。

    蘇綿的眼神仍然看著牆面，“上面這麼多符文，就只說了一個詛咒嗎？還有沒有別的內容？”

    東瀛月佛瞠目結舌地看著她，這是詛咒啊！要人命的那種！

    活閻王的迴應就更具體了，“所以說，這是那個組織在殺人前下達的預告？”

    “是吧，啊不對，你們……”東瀛月佛虛弱地轉著頭，能不能給詛咒一點尊重啊！

    “這不是鬧著玩的！”他有些動氣，“自從我有印象以來，凡是接到這個詛咒的人，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忽然暴斃，並且死無全屍！”

    唐炎冷笑了一聲，他與東瀛月佛關係最淺，因此說話時也幾乎不會顧忌什麼。

    “要動手殺人便痛痛快快地來，弄出這許多亂七八糟的幹什麼？”

    活閻王說的很對，這不就是一個預告嗎？

    東瀛月佛看自己的話沒有被重視，有些生氣，抱著手臂把臉轉到一邊去了。

    看到他的樣子，蘇綿不得不低聲與他解釋，“唐大人並不是不信你的話，只不過對方明顯就是要我們害怕，從而惶惶不可終日，這些人心思歹毒，殺人的手段兇殘不說，動手前還要故弄玄虛，品嚐死者的痛苦，沒有半分人性可言。”

    東瀛月佛深以為然，他在那些人手下討過生活，對此十分有共鳴。

    “唐大人是看不過這些人的手段才生氣，不是對你。”

    活閻王也開了腔，不過語氣仍然是硬邦邦的。

    “而且，這次碰上了月某，任憑他們有再多毒計，月某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蘇綿亦是點頭，“這些人惡貫滿盈，這一回該讓他們嚐嚐苦頭了！”

    唐炎的話同樣擲地有聲，“敢把這些陰邪之物弄到我唐炎眼前，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東瀛月佛看著三人，心中的陰霾盡去，他忽然就拋開了百年來的黯淡，變得無比清明透徹。

    又在廟內做了一番徹底的檢查，確認裡面已經沒有更多的資訊之後，四人離開寺廟，此時已是天近拂曉。

    東瀛月佛精神極為不濟，先行乘著轎子回了城，留下三人邊沿著官道步行，邊繼續討論案情。

    “你們說，這些人會不會也有前科？就像綁架少女那樣。”

    唐炎一腳踢飛石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個應該不會吧，”蘇綿想著，“聽東瀛月佛話中的意思，這些人在東瀛才比較猖獗。京城是天子治下，他們又是外鄉之人，很難施展開手腳。”

    活閻王也認同，“這種詛咒的手法帶有明顯的預示性，且需要人言的傳播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如果他們真的用這種辦法殺過人，京中一定會有流言蜚語，可是我們卻從未聽說過。”

    “說的也是。”唐炎覺得自己大概是緊張過度了。

    走回城中，天已經徹底亮了起來，街道兩旁擺起賣早餐的小攤，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昨夜的陰暗恐怖似乎都在這一刻悄然散去，唐炎要前往宮中彙報案情，請求皇上的增援，便先行離去了。

    “你有心事？”

    剩下兩人後，活閻王忽然開了口，眼神卻沒看著蘇綿。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蘇綿的心頭確實壓著一塊大石頭，源源不斷的壓力讓她想找人傾訴。

    “我在想東瀛月佛的事情，”她眼神幽暗，“你有沒有覺得他的精神似乎有些過於差了？”

    她觀察了一整晚，總覺得東瀛月佛的狀態之差，已經不能用半夜忽然被叫醒來解釋了。

    他孩童模樣的臉上，泛着陣陣黑氣，一眼望去如同行將就木的老朽……

    “你似乎非常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