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證明她沒有做過這些事的證據！”

    容志儒歪倒在地上，說話的時候頻頻抽氣，時不時還會因為碰到傷處而戰慄一下，可卻難以掩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那興奮的神色。

    就好像是獵人終於抓到了獵物的破綻似的，雖然這兩位純粹是半斤八兩。

    唐炎沉默了片刻，發現剛剛光顧著走神，兩人的吵架都被他從耳邊晃了過去，於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容氏夫人，你有什麼要說的？”

    他不發表意見，就讓他們互相打吧！

    容舅媽這會兒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沒想到容志儒居然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聞言馬上冷笑著反擊。

    “證據？證據不是早就到了大理寺手裏嗎？”

    大理寺上一次抄家，幾乎把容府的東西全收走了，眼下這個府邸就是個空殼，尤其是容志儒的書房，裡面連一片紙都沒有。

    容志儒剛笑到一半，嘴角就凝固了，眼珠子慢慢地轉向唐炎。

    “唐大人……”他拼命地想著自己手裏都有些什麼東西，同時換上了一臉苦相，“那都是，都是這個賤人強迫我寫的！”

    容舅媽緊接著道，“是啊，你半夜見的那些神神秘秘的人，也是我強迫你見的咯？”

    “大人你看，她承認了！”容志儒居然順著她的話忽然大喊一聲，嚇得唐炎身子一抖。

    聽他這麼說，容舅媽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抬手就要衝過來廝打容志儒，被身後的兩個侍衛連忙拉開。

    容志儒見她撲過來嚇得緊閉雙眼，過了半天見沒有預想當中的疼痛，這才疑惑地睜開眼，然後發現唐炎正從上方俯視著自己。

    唐炎無奈地看著地上的容志儒，把臉一板，“容志儒，要不是身為大理寺卿，本官真想在皇宮門前就砍了你的腦袋！”

    數次交鋒，這人幾乎就沒有說過一句實話，也沒有任何立場，只要哪邊能撈到好處，他就投向哪邊。

    容志儒被他的這個眼神一盯，又有些不敢說話了，悄悄地縮起脖子，開始裝死。

    他沉默了，容舅媽卻並不甘心，手腳被制住之後，就開始源源不斷地罵起來。

    “容志儒，你這個黑心爛肺的狗東西，當年你要娶我的時候，話說的多麼好聽，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什麼定不負我，騙得我爹孃把全家都陪嫁給你！可你呢！出了嶺南就開始和我的丫鬟不三不四，還一直瞞了我那麼多年，呸！你們一對賤人！”

    容志儒露出兩隻眼睛看了看，本想著回擊，可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話。

    容舅媽卻還在繼續，“後來到了京城，更是你的天下，整條的花街柳巷，怕是沒有人不知道你容大人的名號吧？你以為你能瞞得住我嗎？”

    好傢伙，唐炎忍不住又看了容志儒一眼，沒看出來，這位還挺風流？

    容志儒縮著脖子，顯然是老底被翻，很不好意思地吼了一句，“別說了！你也不嫌丟人！”

    “我有什麼嫌丟人的？”容舅媽已經豁出去了，一臉的不管不顧，“你把外室生的小賤種抱回來給我養，你都不嫌丟人呢！我不過是說出真相，哪裏丟人？”

    這下，除了唐炎，就連院中執勤的侍衛都忍不住微微側目，一道道震驚的眼神飄向了容志儒。

    唐炎果斷地動了動身子，從容志儒身邊移開兩寸，以免被誤傷到。

    這麼說來，賢妃和容清芮都不是容舅媽的親生女兒？唐炎眨了眨眼，心想怪不得他總覺得這位容氏夫人的態度有些怪怪的。

    替別人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想來心裏一定是不舒服的吧。

    “你夠了！”容志儒聽她越說越不顧忌，甚至把老底都掀了出來，急得都想站起來去捂住容舅媽的嘴。

    當然，他這麼做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讓自己疼得滿地打滾。

    容舅媽此刻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容志儒難受，見他疼痛，心裏的快意更甚，甚至還笑了兩聲。

    “你還教導她們什麼，要復興容家，背地裏跟著你搞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又哼了一聲，“那兩個小賤人長大之後，一個去宮中，一個去蘇府，合着我就是一個奶孃？替你養了兩個孩子，然後被你一腳踢開？你想得美！”

    容舅媽朝著容志儒的方向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現在更好，直接讓我替你承擔罪責，容志儒，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過容家人吧？那你娶我幹什麼？”

    話說到這兒，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出現了一絲淡淡的不解和悲切。

    那年花好月圓，嶺南的夜風也十分熱烈，她也曾滿心歡喜踏上入京的漫漫長路。

    沒想到路的盡頭竟然是這個模樣。

    容舅媽沉默下來，似乎是陷入了難以掙脫的往事，而容志儒被按著罵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我為什麼娶你？這你不知道嗎？”他不屑地嗤了一聲，人雖然躺在低低的地上，但照樣能用視線從上到下地在容舅媽的身上打量。

    “你又粗笨又無趣，偏偏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還非要追在我身後，要不是看在你爹是嶺南首富的面子上，我的正妻輪的到你來做？”

    這話未免說得太薄涼無情，唐炎皺了皺眉，想開口喝止，可容志儒顯然也憋了半天，漲紅了臉忽然大聲起來。

    “娶也就娶了，沒想到你還是隻不下蛋的母雞！你自己生不出，還不讓我找別人生？這是什麼道理？”

    容舅媽怒火攻心，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一股怪力，愣是掀翻了一直壓著她的兩個侍衛，衝上去抬腳就踹在了容志儒的臉上。

    “你住口！”她嘶聲尖叫，“要不是你長途趕路，不顧我的死活，我怎麼會在上京的路上就落下病根？”

    “那還不是你自己身體虛弱，家裏那麼多錢，也不說好生養著！”容志儒捂著鼻子，聲音沉悶，但是還在反擊。

    容舅媽又抬腳要踹，被唐炎攔下了。

    “看好夫人！”他把容舅媽甩給趕過來的兩個侍衛，自己彎下腰，拎著容志儒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

    這個過程中，幾根斷骨不可避免地移位，容志儒疼的咬緊牙關，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下來。

    “容志儒啊容志儒，”唐炎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說你是個禽獸可真是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