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蘇綿和唐炎掌握的情況都明顯不符，畢竟當時他們是看著那個送信人被救走的！

    “沒有？”唐炎也眯起眼睛往這邊看來，“此話當真？”

    易勝缺慘笑一聲，“我現在還有什麼說謊的必要嗎？”

    蘇綿敏銳地看了司喜一眼，“那是你們的人吧？”

    司喜依舊只是笑著，一句話都不說。

    唐炎見狀只覺得一股怒氣忽然襲了上來，伸手就把司喜打翻在地，隨後跟著上去，一腳踏在司喜的背後。

    “太后究竟要幹什麼？太子又在什麼地方！”

    一個時辰之前，佛堂。

    易暮白和蘇綿分開之後，就跟著那侍衛往來到了佛堂的門口。

    這裏十分安靜，爲了符合皇上口中的清修，佛堂的位置幾乎在皇宮的最深處。

    “見過殿下。”門口的守衛見到易暮白齊聲問好，易暮白只擺了擺手，未做停留便往屋中走去。

    十二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早早地迎了出來，遞給易暮白一個為難的眼神。

    “太后她……”

    後面的話十二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一躬身。

    “殿下，您快進去看看吧。”

    易暮白皺著眉邁進屋中，一眼便看到了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太后，和倒在血泊當中，已經開始僵硬的嬤嬤的屍體。

    四個小丫鬟全是面無人色，哆哆嗦嗦地站在太后兩旁，見到易暮白到來也不敢有任何的放鬆之色。

    反觀太后，正一臉平靜地品著茶，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過來。

    “太子來了，坐吧。”

    她抬手一指自己手邊，那裏已經放上了一套桌椅，桌子上還擺著茶杯，嫋嫋的熱氣正從杯口緩緩地升上來。

    易暮白回頭看了一眼十二，後者用口型告訴他，“早就等著您了。”

    “坐吧，別看了。”太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又補上了一句。

    易暮白看了一眼太后，隨即大步走到椅子前，一撩衣袍坐了下來。

    “皇祖母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發如此大的脾氣？”

    他端著茶杯在眼前過了過，說的話卻是在問嬤嬤的事情。

    太后八風不動，彷彿對屋中的情景已經完全習慣了似的，“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太子不是也杖斃了兩個？”

    “皇祖母這是在和孫兒賭氣？”易暮白緩緩放下茶杯，身子向後靠了靠，直視著太后的臉，“嬤嬤可是跟了您一輩子的，現在就這麼走了。”

    太后把臉一沉，“太子這是覺得哀家連處置一個下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那當然不是，”易暮白從善如流，“孫兒只不過是覺得有些可惜，替您假傳訊息，給宮中添麻煩的人尚能得個全屍，伺候了您一輩子，勤勤懇懇的嬤嬤卻就這麼晾著。”

    “你！”太后豈能聽不出來易暮白話語中純純的針對之意，一拍桌子發了怒，“哀家是長輩，太子不要太放肆了！”

    易暮白麪對她的怒火依舊態度良好，起碼錶面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緒，“皇祖母教訓的是。”

    他這個看似軟柿子，實則十分難以拿捏的樣子，讓太后暗暗咬牙，強行緩了一口氣，才恢復了語氣的平靜。

    “哀家怎麼忘了，嬤嬤聽你的話，你自然要為她鳴不平。”

    雖然如此，但她開口的時候，還是抑制不住地帶上了一點冷嘲熱諷的勁頭。

    這說的是在行宮時的事情了，易暮白微微一笑，“皇祖母多慮了，孫兒只是爲了您的身體著想。”

    說著，他又往前傾了傾身子，習慣性地去摸桌上的茶杯。

    “您看，在宮中休養了一陣子，您的情緒果然好多了。”

    太后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像是好多了，她皺著眉頭看回易暮白，好像是在說，你看哀家現在的樣子像是好多了嗎？

    易暮白假裝沒看到，低頭又端起茶盞，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端著開始出神。

    這對詭異的祖孫誰也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還是太后堅持不住先開口了。

    “太子到底是要不要喝茶？端來端去的這是在猶豫什麼？”

    這話就連十二和太后身後的宮女們都聽不下去了，太子都這麼大的人了，人家想喝自然就會喝。

    不過看看這兩人之間的唇槍舌戰，他們還是把頭齊齊一低，心道這十有八九是太后在使小性子了。

    易暮白倒是眉頭一動，彷彿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話。

    “皇祖母好像非常關心我喝不喝茶？”

    太后又皺了皺眉，“太子這話說的，哀家連問都不能問你一句了？”

    “您看您又多心了，”易暮白微微一笑，作勢要端著茶杯往嘴邊送，可嘴角沾了一下，卻又忽然放了下來，“您看，您這不是正在盯著我嗎？”

    守在門口的十二聽見太子說了這麼一句，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抬頭便看到易暮白已經站了起來，隨手把一杯茶全潑到地上去了。

    地毯頓時發出一陣呲呲的響聲，十二眼角一跳，蹭地一下衝進屋裏，護在易暮白身前。

    他抽空用餘光一看，發現地毯上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小洞，明顯就是那茶水中有毒。

    太后這是殺瘋了？一個貼身嬤嬤不夠，現在還打算連太子都一塊殺了？十二震驚又擔憂地往易暮白身邊靠了靠。

    “皇祖母，您就讓我喝這個？”

    與十二比較起來，易暮白的神情算的上十分平靜，就連放茶杯的動作也是不疾不徐的。

    “您要做什麼？”

    還是彬彬有禮的問話，可屋中的人都隨著易暮白的聲調而提起了一顆心，小丫鬟們甚至難以自制地往後退了兩步。

    太后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難言的壓力，索性站了起來，與易暮白對視著。

    她收了臉上的所有表情，無悲無喜的樣子看上去讓人感到十分陌生。

    “太子，”她慢慢地開了口，“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

    “這話孤已經聽過不少次了，”易暮白揹着手，“可有些事情，不能不知道。”

    太后哼了一聲，“有什麼是你一定要知道的？”

    “比如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