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還是說得沒頭沒尾，蘇綿不知道怎麼接，只有保持沉默。

    易勝缺見她沒有被鬼臉嚇到，好像不太滿意，恢復正常的同時，又翻了個白眼。

    “你說你們就是這個樣子是什麼意思？”

    見他好像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轉著眼珠子就是不開口，蘇綿只能主動挑起話題發問。

    易勝缺等的就是她的好奇，馬上把視線又集中了過來。

    “就是這個意思啊，”他惡意地微笑著，“整個皇室都會被鮮血的味道吸引，易暮白他沒有告訴過你吧。”

    你們皇室是吸血鬼的親戚？蘇綿忍了半天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什麼叫被鮮血的味道吸引？”

    刨根問底的同時，蘇綿也再一次地想起易暮白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以及易勝缺見到血腥之後，頻頻失態的模樣。

    易勝缺見自己說的這樣清楚，蘇綿還是在問個不停，且面上沒有一點他希望看到的害怕之色，忍不住惱怒地嘆了口氣。

    “就是愛喝人血，把人倒過來放乾的那種，明白了嗎？”

    這個場景描述得更像吸血鬼了，蘇綿晃了晃腦袋。

    “為什麼會這樣？”

    “你！”易勝缺看她還是一臉好奇，甚至有些像在學堂發問的模樣，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在他的想象當中，他爆出了這麼可怕的皇室密辛，蘇綿肯定會驚慌失措，臉色慘白，被嚇得再也不敢看他們一眼。

    可眼下怎麼是這麼一副宛如求學的景象？

    他又惱怒地盯著蘇綿，發現她居然還在等著自己回話？

    “……我怎麼知道！”易勝缺有些暴躁了，“我生下來就這樣！”

    原來是天生如此，蘇綿默默地記在心裏，又道，“那你們有什麼記載嗎？關於這種遺傳病？”

    易勝缺產生了一種正在被太醫問診的詭異情緒，看蘇綿的樣子，彷彿是在問他最近吃了什麼藥一樣。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猛地咆哮起來，“不光是我，易暮白是這樣，從前以後的易氏皇族也都是這樣！治不好的！”

    蘇綿對他的情緒爆發視若無睹，“可宮中這麼多人，為什麼只有你在發瘋呢？”

    易勝缺頓時愣住了。

    “按你的話來說，整個皇族都帶著這種病，可看起來他們都掩飾得很好，起碼能控制住自己。”

    蘇綿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唯有你如此外放地表現出了對鮮血的渴望，甚至於無法自控，對吧？”

    易勝缺已經徹底傻眼了，要這麼說的話，是他有問題？

    蘇綿這會兒已經不想和他說話，轉而去掀開易暮白床前的簾子，算算時間，他也該清醒了。

    果然，簾子之後，易暮白正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十分清明，對外面的易勝缺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顯然是早就醒了。

    “你都聽見了？”蘇綿一挑眉。

    易暮白眨了眨眼，“你都知道了？”

    方纔他便是想和蘇綿坦白這一切，無奈這個真相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以啟齒，蘇綿的動作又快，硬是讓他昏睡了過去。

    沒想到一覺醒來，易勝缺已經幫他把這件事情做了。

    易暮白看了一眼自己被包紮整齊的傷口，捂著肚子想要起身，蘇綿探身過去拿了個枕頭墊在他的背後。

    易勝缺看著兩人和諧的一幕只覺得刺眼，下意識地嘲諷道，“你就不怕他？”

    “你我都不怕。”蘇綿冷笑了一聲，聽著總算有了些情緒。

    易暮白的身體先是一僵，左右權衡了一番，還是看向了地上的易勝缺。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易氏皇族的這個奇怪的病症由來已久，歷代的帝王都在私下費盡心思尋醫問藥，可代代傳下來，還是不見好轉。

    因為這病症說出來太過駭人，百姓若是知道了也會十分害怕，所以歷代都只有皇帝一支才能知曉。

    換句話說，就是當朝的帝王，和他選定的太子兩人知道，其他人哪怕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尋常，也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易暮白剛剛聽了半天，發現易勝缺不僅知道，還知道得相當清楚，肯定不是自己胡亂猜測所得。

    易勝缺看了一眼易暮白，面容又扭曲了一瞬。

    “是我母妃說的。”

    英年早逝的沈妃娘娘？蘇綿不由得看了一眼易暮白，想起他講過的那個故事。

    看來沈妃娘娘的死果然不是什麼冤魂作祟，而是她誤知了這個秘密。

    “沈妃又是從何而知？”

    易暮白似乎早就知道此事，因而沒有露出一絲意外，反倒繼續追究起來。

    “據我所知，那段時間沈妃娘娘沒有在父皇身邊伺候吧？”

    易勝缺低著頭，對他的疑惑並不在意。

    “誰知道呢？反正謊言總有被揭穿的那一天，只不過揭穿謊言的這個人，卻要付出格外慘痛的代價。”

    母妃只來得及把這件事情告知於他，便被宮中的暗衛帶走，再傳來訊息的時候，便是投井自殺……

    想想那些荒謬的往事，易勝缺忽然大笑起來，眼淚卻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他看向蘇綿，眼中的神情十分篤定，“你以為易暮白真的就像表面上一樣嗎？有朝一日，他也會變成我父皇那個樣子的，爲了保住這個秘密，他們可以放棄身邊的一切！”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這麼多，死期很快就會到了！你就是下一個我母妃！”

    易勝缺惡毒地微笑著，看看蘇綿，目光又移到臉色陰沉的易暮白身上去。

    “蘇綿，”他忽然把聲音放得很輕，“我等著看你的下場。”

    易暮白的心緒隨著易勝缺這番話而極度不穩定，瘋狂地上下起伏著，不得不說，易勝缺的這手離間計雖然粗糙直白，但卻十分有效。

    沈妃娘娘的事情還是他親口說的，沒想到在無形中給易勝缺遞了把刀。

    “你……”

    他剛要開口，忽然被蘇綿打斷了，後者頭也沒回，正衝着易勝缺看。

    “你得了吧，自己生活不幸福，就覺得所有人也都像你一樣陰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