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勝缺乾的。”

    隨著蘇綿的動作低頭看過去，易暮白承認得十分痛快。

    蘇綿看著這幾道抓痕，感到十分熟悉，“他也用了那幫東瀛人的藥？”

    那些東瀛人的狀態，易勝缺應該是親眼看到過的，怎麼還會把這樣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

    易暮白點了點頭，開口道，“不過我覺得他並不是主動的。”

    “試驗品？”蘇綿抿了抿嘴，“那些人可真是膽大包天。”

    “他們連自己人都害，順手給易勝缺下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易暮白動了動身子，輕輕地噝了一聲，又繼續道，“況且這樣一來，他們還能更好地控制易勝缺，只不過……”

    蘇綿正在邊聽他說話邊給傷口止血，聞言抬起眼來，看到易暮白表情複雜，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

    那笑容既像是嘲諷，又帶著一股淡淡的悲涼。

    蘇綿的心跟著跳了跳，感到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不過什麼？”

    話音未落，她忽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猛烈的風聲，同時眼前的易暮白將表情一收，抄起桌上的傷藥瓶子就砸了過去。

    “低頭！”

    蘇綿馬上照做，並且貼在地上側身向前翻滾，就在她剛剛離開的地方，一隻血跡斑斑的手忽然出現，看那樣子是正朝著蘇綿的後心來的。

    傷藥瓶子爆開的聲音在屋中響起，蘇綿起身看去，發現易勝缺一身血衣地站在那裏，眼中射出懾人的亮光。

    床邊，易暮白顯然是知道一個瓶子傷不了他，已經捂著傷口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準備再戰一場。

    蘇綿張嘴要叫人，卻被易暮白用餘光看到，連忙低聲阻止。

    “不可！”

    這是為什麼？她投去一個莫名的目光，卻看到兩人已經糾纏到了一起。

    易勝缺顯然已經沒剩下多少神智了，可見到易暮白朝自己衝過來，還是興奮地低吼了一聲，揮起手臂也撲了過去。

    蘇綿眼尖地看到他的手指扭曲而長，似乎是快要變成樹枝的前兆。

    另一邊，易暮白雖然受傷不輕，但依舊火力全開，抬手架住易勝缺襲來的手的同時，還能飛起一腳，把人從床邊又猛地踢到牆那邊去了。

    蘇綿定睛一看，發現斜對著床榻的那面牆上沾著不少血跡，顯然易勝缺已經反覆撞上去了很多次。

    後背撞向牆面，一聲悶響後，易勝缺不光沒有停下動作，反而還猛地從地上爬起，再次往這邊衝了過來。

    蘇綿已經趁著這個時間回到了易暮白的身邊，空著的手抓起荷包中的麻醉劑，劈頭蓋臉地衝著易勝缺噴了下去。

    易勝缺猝不及防，猛地吸了一大口進去，卻沒有如蘇綿預想的那樣立刻昏倒在地，而只是腳下踉蹌幾分，還能控制著自己的肢體，堅定地繼續往床邊來。

    易暮白痛喘一聲，咬緊牙關又是一腳過去！

    短短的時間內被踹飛了兩次，再加上蘇綿的麻醉劑，這回的易勝缺沒有再起來，臉朝下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

    殿中一片安靜，蘇綿握著空瓶站在原地，只能聽到身側易暮白的喘息聲。

    他用盡力氣探頭往易勝缺那邊看了一眼，確定他暫時昏迷了之後，便彷彿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般，猛地倒回了床上。

    蘇綿嚇了一跳，回身一看，發現他腰腹上的傷口因為剛纔的動作已經全部開裂了，新鮮的血液正在緩緩地滲出。

    “你怎麼樣？”她從荷包裡倒出許多傷藥，並且準備給易暮白的傷口縫針。

    易暮白仰面朝天，盯著床頂上的帷幔，臉上不斷地沁出豆大的汗珠，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

    “我沒事……”

    蘇綿正在給他消毒，沾了酒精的棉球擦過面板，劇烈的痛楚讓易暮白麪部扭曲，還沒說完的話都斷在了口中。

    “受了傷還要動手做什麼？”蘇綿看到他二次撕裂的傷口，再想想方纔他抬腳踢人的那股大力，忍不住手上又用了點力氣，“你現在又不是活閻王，東宮是沒人了嗎？”

    全順帶著一院子的人在外面等，太子殿下卻在裡面自己打人，蘇綿搖了搖頭，丟掉棉球準備去拿手術刀。

    不料易暮白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試圖把她拖到自己眼前，蘇綿顧忌著他的傷口，只能配合着坐回床邊。

    “怎麼了？”

    易暮白的眼神已經從方纔的微微渙散變得清明起來，看向蘇綿的時候，卻又帶了點猶豫。

    “易勝缺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更不能讓他們看到他這個樣子。”

    蘇綿嘆了口氣，“那你也不能就這麼自己動手啊！”

    說著話，她還故意在易暮白的傷口附近戳了一下，果然又換來一聲小小的噝。

    “你……”易暮白無語地看著蘇綿，說不準是想幹點什麼。

    “我怎麼了？”蘇綿故意做了個鬼臉，“你看看你的傷口，再這麼裂下去，說不定裡面的東西都要跑出來了！”

    說著話分散易暮白的注意力，她悄悄地從荷包中摸出又一隻麻醉針，打算偷偷地放倒太子殿下。

    看殿中這個情形，他估計是和易勝缺在裡面大戰了一晚上，帶著傷又耗費了這麼多力氣，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而且她也要做個清創縫合，清醒著來人會很遭罪的。

    易暮白聞言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沒什麼表情，“放心吧，我無事。”

    “……你無事個錘子！”蘇綿忍不住小小地罵了一聲，又戳了戳易暮白傷口附近的面板，看著都要壞死了，“你管這叫無事？”

    易暮白被她戳得臉都白了，眼眶卻微微發紅，咬緊了牙關阻止情緒流出。

    “我還得看著易勝缺……”

    話說到這兒，他忽然感覺手臂一疼，奇怪地側頭去看，隨即愕然地發現蘇綿正捏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在扎他。

    “你在幹，幹什麼？”

    易暮白的腦袋有些發暈，眼前的東西也開始有了重影。

    他不知道蘇綿是什麼時候收回的手，只是朦朦朧朧地感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睡吧，操心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