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朕讓你們找令牌，沒讓你殺人放火，草菅人命！”

    之前的那幾樁慘案，此刻忽然在皇上的腦海中清晰了起來，頓時讓他覺得每一件都十分難以接受。

    “那也是你的子民！”

    “父皇既然問了我，為保公平，為什麼不再問問他？”

    三皇子努力坐直了一些，衝着易暮白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難道就沒有私下裏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一副破罐子破摔，要把所有人的拉下水的模樣。

    易暮白不動聲色地冷嘲，“孤倒確實沒有買賣人口，勾結外敵，將京城所有人的性命都當做試驗品。”

    皇上的怒氣聽完這句話又有了明顯的上漲。

    “易勝缺！”他一拍桌子，“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三皇子面無表情，“成王敗寇，我技不如人，認了，可是父皇，您以為易暮白又能好到哪裏去？”

    他話裏有話，激得皇上連連瞪眼，“朕看你是瘋了！”

    “我瘋了嗎？”三皇子反問，拿著一副高深莫測的腔調，“不過也對，畢竟我姓易。”

    皇上緊緊地抓住了桌角，這纔沒有在盛怒之下滑倒在地。

    司福連忙上去扶住皇上，卻被皇上一把甩開，同時抓起桌上的鎮紙，猛地朝三皇子的方向砸了過去。

    三皇子本就行動不便，看樣子也沒想著要躲，硬生生接了皇上的這一下，被砸得頭破血流。

    “啊！”賢妃忍不住叫了一聲，又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蘇綿微低著頭，從眼皮下方看著方纔發生的一切，越發覺得三皇子那句話別有深意。

    看起來，這皇家的秘密還有很多。

    另一邊，皇上死死地盯著三皇子額頭上滲出的鮮血，語氣十分緊繃，一字一句地道，“易勝缺，你是真的瘋了。”

    “是，我瘋了，”三皇子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連眼睛都移到了一邊，看上去對皇上的話一點兒都不在意，“父皇你呢？”

    看他的態度，好像只是在故意刺激皇上，惹他生氣，可皇上卻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與此同時，蘇綿忽然感到身邊的易暮白也微微晃了下身子，好像是扭頭去看三皇子了。

    “逆子。”皇上又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朝司福一揮手，“奪去易勝缺的皇子名號，降為廢人，把他關到原來的三皇子殿去！”

    那座宮殿剛被火裏裏外外地燒了個透，現在還沒開始修繕，比一片廢墟好不到哪兒去！

    “還有賢妃！”皇上的視線平掃過去，“奪去一切封號，賜鳩酒！”

    司福心想皇上這回是真氣急了，不過表面上卻不敢顯露，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就退下去操辦了。

    很快便有幾個侍衛匆匆入殿，將三皇子和賢妃帶走，這兩人均是面無表情，連一聲都沒喊。

    “不知悔改！”

    皇上罵了一句，又提起一口氣，勉強看向了唐炎。

    “唐愛卿，此案的一應事項，還是交由你來處理，一定要把所有犯人都捉拿歸案！”

    “微臣遵旨！”唐炎一邊應聲一邊想著，這好像不對吧？

    這麼大的事情，就這麼三言兩語地交代完了？連審問一下都沒有？

    皇上不會管他心裏的這些想法，已經轉向了蘇綿說話。

    “蘇小姐受苦了，稍後朕會安排人護送你回府休養，太醫也一併派過去！”

    既然太子謀逆之事是子虛烏有，蘇諫康就更不可能當他的同謀了，不過皇上是不會主動說自己辦錯事情的，悄悄地放人便是了。

    蘇綿自然也知道皇上的意思，配合着又福了福身。

    “易勝缺謀逆，還有容，葉兩位大人誣告之事，就交由太子來辦，”皇上接著釋出下一條命令，“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小心謹慎！”

    易暮白抬眼，和父皇幽暗的眸子對了一下，低頭道，“兒臣定為父皇辦妥。”

    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畢，皇上閉了閉眼，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十分疲憊，也前所未有地衰老，顯然是被三皇子的所作所為氣的。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道，“太子留下，朕還有兩句話要說。”

    蘇綿和唐炎見狀便起身告辭，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到走出御書房的範圍，唐炎才鬆了口氣。

    “這幾天真是驚險，”他拍拍胸口，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從這場混亂中回過神來，“還好是平安過去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唐炎看了蘇綿一眼，他記得昨天晚上，蘇綿身上的傷勢看著還很是嚇人，可剛過了一夜，這會兒無論是臉色還是狀態，她都顯得好像沒什麼大礙了。

    蘇綿抬眼看了看周圍，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我好的很，唐兄放心吧。”

    有那同命共生的本事在，她恢復的很快，這會兒頸上的傷口也在逐漸癒合了。

    不過這種事情在宮中還是少說為妙。

    唐炎聽她這麼說也放下心來，思緒不由得轉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就是活閻王？”

    蘇綿沒想到他放著那麼多事不問，偏要先問這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沒有啊！我也是剛剛纔知道！”

    “編，”唐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虛，“接著編！”

    蘇綿自知敵不過唐炎的審訊本事，眨了眨眼禍水東引，“是太子殿下讓我保密的！”

    反正這話也確實是易暮白說的，她就不信，唐炎敢去興師問罪！

    果然，唐炎一聽就洩氣了，太子殿下的要求，誰敢不聽呢！

    “居然瞞了這麼久……”他思來想去，也只能一個人嘟嘟囔囔。

    眼看著快到宮門口，他忽然又誒呀了一聲。

    “等會兒！你倆又是怎麼回事？”

    蘇綿假裝沒聽見，兩步就衝了出去。

    出了宮門，一個小太監正等在外面，見了蘇綿恭恭敬敬地道，“是蘇小姐吧，咱家奉命送您回府，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蘇綿頭也不回地朝唐炎揮了揮手，便爬上馬車揚長而去。

    “唐兄，改天大理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