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的一路上，無論唐炎怎麼旁敲側擊，御林將軍都板着臉不發一言，這讓他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終於抵達宮中，唐炎剛踏入殿中，就聽到上面傳來皇上的問話。

    “唐炎，你可知罪？”

    唐炎心中一緊，這是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嗎？

    他沉了沉心，長出一口氣，跪倒在地，“啟稟聖上，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氣，“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狡辯！”

    “皇上！”唐炎忍不住抬起頭來，“微臣究竟所犯何罪，還請皇上明示！”

    這兩句話說的好像他是個罪大惡極的殺人兇手一般！

    御書房的高臺上，皇上獨自一人站著，連司福都被攆到了一邊，書桌上的東西全都被掃到了地上，可見這位帝王之前是何等的氣憤。

    唐炎又偷眼打量了一下週圍，不相干的臣子們已經離開，現在還在站著的就只有蘇，容，葉三位大人。

    其中蘇大人被兩個侍衛壓著站在一邊，而另外兩人則垂首站在另一邊，雙方之間隔著不短的距離。

    大殿右側站著一身黑衣的太子殿下，雖然沒有像蘇大人一般被對待，但身後也站著兩個侍衛。

    這時候，皇上見唐炎回答得如此硬氣，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發出沉悶的響聲。

    “明示？”他撐著桌面看向下方，“你在大理寺對容愛卿刑訊逼供，迫使他污衊三皇子謀反，這件事不會需要朕來告訴你吧？”

    唐炎猛地扭頭看向容志儒，又是這個攪屎棍！

    容志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卻故作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躲閃著唐炎的目光。

    “唐，唐大人，你看下官做什麼？”

    皇上又拍了一聲桌子，“唐炎！你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威脅容愛卿！”

    “皇上，臣不敢！”唐炎拼命壓制著心中的怒氣，拿出最理智的態度來，“可容大人所說之事，微臣的確沒有做過！”

    可惜他說的話皇上顯然聽不進去。

    “怪不得你對尋找三皇子之事一直拖拖拉拉，不願集中精力，原來是早就在暗中圖謀不軌！”

    皇上揹着手，來回走了兩步，看著唐炎的目光更冷了。

    “說，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的？”

    唐炎額頭背後的冷汗直冒，皇上這是認為他受了太子的唆使？

    “皇上，臣從來沒有受過任何人的指使！”

    雖然萬一這些皇子們開戰，唐炎肯定會向着太子，可眼下事情還沒有發生，唐炎自然是誰也不站，只忠於皇上。

    “當時審訊容大人，乃是由他的遠親親口供述，一應證據完整清楚，全部都存放在大理寺，皇上可派人取來，一看便知，請皇上明鑑！”

    唐炎俯下身子叩頭，喊冤的同時遮擋住眼中的憤怒，這個劫他要是能順利度過，非得把容志儒的一身皮全扒下來不可！

    沒想到，他都說得這樣明白了，皇上的態度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反而又冷笑了一聲。

    “你還敢和朕提起大理寺？”

    唐炎一頭霧水，他提大理寺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好看看這個！”

    皇上猛地甩下一本舊摺子到唐炎臉前，他側目一看，發現是自己幾個月前上過的。

    “開啟呀！”

    見唐炎呆著不動，皇上又一聲怒喝，唐炎趕忙將摺子翻開，是那道請皇上給蘇綿和活閻王特使身份的請旨折。

    這都是陳年舊事了，皇上為什麼現在提起？唐炎更疑惑了。

    “朕來問你！”皇上見唐炎露出不解的神色，暗道一聲裝模作樣，“折上兩人都是什麼人？”

    唐炎眨了眨眼，“一位是兵部尚書之女，蘇綿蘇小姐，另一位是江湖中斷案小有名氣的月公子。”

    雖然皇庭一向不喜江湖中人，但當時考慮到破案要緊，再加上月公子也不會入宮，所以皇上也批准了的。

    再說了，他們的身份不就在這摺子上面寫著嗎？

    皇上見他如此坦然地說出兩人的身份，臉上一點猶豫都沒有，更是氣得連連發笑。

    “你們是真把朕當成傻子！”

    他猛地抬手將一個布包丟到唐炎腦袋上，裡面飛出來一堆黑色的東西，還夾著一個唐炎無比熟悉的青銅面具。

    “看看！這些是不是那個什麼月公子的東西！”

    唐炎的眼角被面具邊緣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流出，他也不敢去擦，只低頭看了看那堆東西，又抬頭看皇上。

    “啟稟皇上，正是，可……？”

    方纔皇上特意在月公子三個字上加重了音量，來敲打唐炎，沒想到他還是咬死不說！

    “司福，告訴他這是哪兒來的！”

    司福得令，連忙大聲說，“唐大人，這些是剛剛從東宮搜出來的！”

    東宮？唐炎先是一驚，忍不住扭頭看向一邊的太子殿下。

    難道太子竟然就是活閻王？

    別說，此時太子殿下隱在光影之後，只露出頎長的身形和稜角分明的側臉，唐炎這麼一打量，只覺得越看越像。

    他嚥了咽口水，又忽然想起，月公子最近兩次長期不在大理寺中，好像也是和太子殿下有事離開的時間相重疊的……

    易暮白接觸到了唐炎驚疑不定的目光，可當著皇上還有這麼多人，他什麼話也不能說，只能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父皇，您就別為難唐大人了。”

    皇上目光如電，瞬間就又轉向了太子，“怎麼？在為你的同黨打抱不平？”

    這說話的語氣還有態度，儼然已經把太子當做了敵人一般！

    易暮白又嘆了一聲，聽起來十分滄桑。

    “這些東西是否出自東宮，父皇您真的能下定論嗎？”

    皇上一腳就把擺在高臺上的一盆盆栽踢飛了，咆哮道，“住口！還敢抵賴！”

    盆栽落地，發出一聲悶響，好像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如果父皇您一定要認為這些是兒臣的東西，那兒臣也可以承認，”

    易暮白的聲音跟在皇上之後響起，聽著也動了怒，“如果父皇您認為，兒臣身為太子，還需要謀逆篡位，那兒臣也可以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