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着東瀛月佛生平事蹟的壁畫彷彿活了過來，那些他們從其中窺探到的資訊在這一刻也變得不一樣。

    那些壁畫像是活了過來，盡數展現在蘇綿和活閻王面前。

    一幅幅壁畫像活過來的動畫，將那些隱藏在其中的痛苦沒有絲毫表現出來，讓他們跟著畫中人的情緒經歷那些他曾經經歷過的絕望和痛苦。

    像是一場電影，那些壁畫在一幀幀放映過後，逐漸消失不見，而燈火通明發著光的寺廟也逐漸黯淡下來。

    很快，一切恢復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蘇綿額頭滿是大汗，渾身就像是被人抽走力氣一樣，臉上全是悲傷的情緒。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活閻王，他似乎和她沒差多少，兩人似乎都被剛纔壁畫中的人情緒給影響到了，雖然他們極力不想被控制，可依舊還是不知不覺陷入那股久久不散的悲傷情緒中去。

    就在兩人陷在這股情緒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約他們見面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佇立在他們面前的人，始終是那個臉上始終帶著笑意，嘴裏吃著糖人的小孩。

    蘇綿費力抬頭看向他，電光火石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不敢相信震驚的看向眼前的小孩，嘴唇哆嗦半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許久，蘇綿才勉強開口，她艱難的問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沒死……你還活著……並且來到了中原……”

    聽到這話，那小孩沒有絲毫被人揭穿後驚慌，反而無比淡定，依舊是那副嬉笑的模樣，他提步走到蘇綿面前，帶著幾分認真，幾分玩笑的口吻不答反問道。

    “姐姐，你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蘇綿看了看他，眼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的看著眼前只有半人高的小孩。

    那小孩只是笑了笑，也沒等她迴應，一邊將手中的糖人放進嘴中，一邊自顧自的開口。

    “我從生下來開始，他們說我在九星連珠的時候出生，是轉世的神佛，身上揹負的是拯救蒼生的使命，所以，從出生開始，我就不是我，我是眾人的神，是所有人的救世主，是他們虔誠祭拜的許願神，我要無條件為他們而活。”

    聽到這裏，蘇綿閉上了眼睛，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證，儘管她不願意去相信，但事實就擺在面前，她不相信也沒辦法。

    那小孩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靜，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所以在我成長過程中，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不能長大，一個象徵，一個大家藏在心中的信奉，所以我不能長高，不能有變化，不能有親人，不能哭，不能難過，不能有屬於自己的情緒。”

    蘇綿愣愣看著眼前的小孩，像是想到了什麼，帶著不敢相信和急迫的語氣追問道。

    “所以……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這話一出，小孩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充斥在周身痛苦和哀傷，他沒有在笑，也沒有在吃手中的糖人，而是靜靜的看著蘇綿。

    “……他們將我浸泡在屍油中，用無數藥餵我，阻止我長大，讓我學習秘術，讓我吃人，吃野獸，讓我假扮轉世的神，利用我招搖撞騙，把我當成欺騙世人的手段，在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後，就把做的一切退卻到我身上，對外宣稱這是我，東瀛月佛的懲罰！”

    “可是……你不是早就死了嗎？關於你的記載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縈繞在蘇綿和活閻王身上的悲傷情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不在被束縛的兩人恢復正常行動。

    在蘇綿一邊追問東瀛月佛，一邊靠近他的時候，始終沉默不語沒有說話的活閻王下意識跟在蘇綿身後，滿心防備著眼前的小孩，暗暗在後麵護著蘇綿。

    “我死不了！”

    東瀛月佛語氣平淡的說道。

    “我從小就被各種各樣藥材，奇珍異獸，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飼養，再加上後來又給東瀛皇帝試長生不老藥，也不知是不是長生不老藥的作用，只是從那時起，我不再變化，只能是這副模樣。”

    “長生不老藥？”

    蘇綿愣住了，這已經再次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難道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藥？

    “嗯，當年東瀛皇帝傾全國之力煉製的長生不老藥，只可惜當時只煉製了一顆，爲了他們皇帝的性命，他們讓我來試藥，只是不巧的是，我剛試完藥，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藥效的時候，東瀛皇帝就死了。”

    東瀛月佛悲傷的情緒已經消失，他恢復到那個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模樣，繼續吃著手中的糖人，彷彿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蘇綿心裏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情緒來面對東瀛月佛，因為用可憐，或者憐憫，或者同情，對他來說太過輕薄，配不上他這一生的苦難。

    “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中原？”

    比起蘇綿的感性，活閻王反倒平靜如水，抓住重點追問。

    東瀛月佛也沒有隱瞞，繼續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不記得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滿臉恍惚。

    “在吃下長生不老藥，東瀛皇帝死後，東瀛皇宮發生了政變，老皇帝一派和新皇帝一派發生了衝突，我被當成戰亂的藉口，說我不是什麼神佛，而是妖孽，之後他們將那些殺繆和血腥推到我身上，將我帶走。”

    “後來呢？”

    活閻王繼續追問道。

    “等我再次醒來，我身處在一個小山村，那裏的人不知道我是誰，待我很好，我也在那裏生活下來，直到那裏的人變老如實，新的生命出生，我始終沒有變化，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離開了那裏。”

    “這些年走過很多地方，不斷變換身份和名字繼續走過無數地方，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會再次遇到那些人，他們將我帶了回去，繼續折磨我，等我再醒來時，我就在中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