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志儒完全傻眼了，過了好一陣子才忽然蹦起來，一把抱住唐炎的小腿。

    “唐大人！您，您都知道了！”

    他這動作來的實在突然，唐炎沒有防備，被抱住一雙小腿，險些一頭栽到地上去！

    “幹什麼你！”

    唐炎一邊呵斥，一邊彎腰去拉開容志儒的手，身後，幾個同樣沒有反應過來的官差也急忙一路小跑著上來，把容志儒往後拖了幾步。

    “不得放肆！”

    不過，唐炎亮出底牌，倒是終於對容志儒起了效果，他脖子一縮，似乎是因為謊言被徹底拆穿，而變得無所顧忌，不再咬牙強撐著了。

    “唐大人……”他往左右兩邊看了看，塌肩縮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炎還沒整理好儀表，方纔那一下，險些把他的褲子揪下來！

    因此，面對容志儒的時候，也並沒有好聲氣，“幹什麼？”

    “您，您都知道些什麼了？”

    本以為容志儒這回是要交代，沒想到一開口居然是刺探，唐炎氣得笑出了聲，長嘆了一口氣。

    “容志儒，別白費力氣了！”笑完，他厲聲道，“你的好管家在山中把一切都交代了，派他跟著東瀛人上山的人就是你！”

    看容志儒雖然垂著頭，卻依然在偷眼看著唐炎的表情，他忍不住沒有感情地又嘲諷了一句。

    “不信？那你只能自己下去問他了！”

    下去？容志儒一聽這話，兩隻眼睛又瞪大了，慌忙抬頭，乞求地望著唐炎。

    此人精明和可憐這兩種情緒轉換，居然是在瞬間完成，雖然唐炎正全心審訊，還是忍不住默默地讚歎了一聲。

    “你別這麼看著我！”他豎起手掌，掌心對著容志儒的臉，“看也沒有用，老實交代你的所作所為，配合我們調查，倒是可以少吃一些苦！”

    “唐大人！”容志儒眼巴巴地看著他，“我招！我都招！”

    終於聽見這句話，唐炎舒心地嘆了一口氣，“行，說吧！”

    “我還有一個要求！”容志儒馬上順著杆兒爬，“只要您答應，我知無不言！”

    “嘿？”唐炎剛轉身欲走，聞言又扭了回來，“想跟我玩心眼？上大理寺的刑具上自己玩去吧！”

    “來人！”

    見唐炎一言不合就要動刑，容志儒嚇得大喊起來，“別別別！我招！我真的招！”

    “招就說話！”唐炎一臉不耐煩，“天都快亮了！”

    容志儒又癟著嘴開始磨磨唧唧，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您能讓其他人都出去嗎？”

    唐炎這下指著容志儒的鼻子了，“容志儒，你非要裝傻是吧？我數三個數，三下之後你再不說，直接大刑伺候！”

    他嘴唇蠕動了幾下，看起來似乎又無聲地補了幾句髒話洩憤。

    容志儒急得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卻怎麼也制止不了唐炎。

    “三！二！一——”

    “罪臣要稟之事關乎天家！不宜為外人道知！”

    眼看唐炎已經數到頭了，容志儒只能趴伏在地，閉眼大喊了一聲。

    唐炎的喊聲在瞬間頓住了，屋中也一片安靜。

    “你說什麼？”

    容志儒感覺過了很長時間之後，唐炎懷疑的聲音才響起。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容志儒冷汗直冒，從背後的衣物上都能看到溼痕，“求大人屏退左右！”

    唐炎抿著嘴面色慎重，朝屋門口揮了揮手，“所有人都下去！從現在開始，輪崗守在門外，不允放任何人靠近！”

    負責押送的官差，和一臉害怕的小廝們連忙撤出了屋中，反手將門仔細地掩好。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唐炎的聲音被兩扇厚重的木門掩住，變得模糊不清……

    殿外，幾個小廝悶頭向外走了好遠，直到徹底看不到身後的建築，才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沾上皇家的秘密，這種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掉腦袋的！他們可不想聽！

    “太嚇人了，”其中一個小廝臉色慘白，忍不住拍了兩下胸脯，“幸虧那容大人膽小，要是他直接在堂上交代了，我看咱們這些小嘍囉，出門就全都得完蛋！”

    “你快閉嘴吧！”另一人聽他越說越詳細，連忙打斷，“本來咱們什麼都沒聽見，你這麼一說，倒是反而像有什麼一樣！”

    前一個小廝一臉不服，兩人小聲鬥起嘴來，沒注意到他們的第三位同伴，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廝順著一條無人的小道，腳步極快地往大理寺的後院走去。

    此時的天色尚未完全亮起，深深淺淺的藍交織著，正是好睡的時候。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沒費多少功夫就順利抵達了後門。

    按照規矩，後門是被牢牢鎖著的，可這小廝不知道從哪裏一摸，翻出一把鑰匙，愣是開了門出去，又從門縫中伸手，把大鐵鏈子原模原樣地鎖上了。

    大理寺後門對著一條空曠的街道，白天都沒有多少人會走，更別提是現在，從這裏拐上正街的時候，小廝已經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衣服，連帽子和鞋也是配套的，搖身一變，就成了個地道的讀書人。

    他昂首闊步地走在大街上，腳下不疾不徐，似乎是早起出來逛街，一路溜達到了四季樓門前。

    “小二！來點早飯！”

    雖然說著早飯，他卻對擺在外面展示的菜色沒有一點興趣，而是大步朝著樓上走去。

    四季樓雖然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館子，但再怎麼好，來吃早飯的人也是有限，因此他的這個行為顯得十分不合理。

    不少吃飯的人正閒的無聊，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

    “大早上吃個飯，還這麼多講究……”有人低聲唸叨著。

    他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又是一花，一個黑影子倏地竄了出來，也朝著樓上而去，動作極快不說，還無聲無息，眨眼間就消失了。

    “這是見鬼了？”

    這黑影子正是蘇綿，她從大理寺一路跟著小廝扮成的公子到了此處，見到熟悉的四季樓，心裏已經有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