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睡了一覺，度過一個久違的安心夜晚之後，次日，蘇綿掐著老爹下朝的時間點兒，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蘇諫康已經坐在書桌之後，正低頭看著一本書。

    見到進屋的是自家女兒，他稍顯意外地站起來。

    “綿兒？怎麼了？”

    蘇綿進了屋，反手就關上了屋門，一臉凝重地走到了蘇諫康面前。

    “爹，當年蘇凡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蘇凡失蹤，關於他的種種話題，在蘇府就成了約定俗成的禁忌，無事不會被提起。

    蘇諫康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意外，“怎麼忽然問起凡兒來了？”

    “不瞞爹爹，女兒之前隨大理寺外出查案，意外得知了一些與凡兒有關的東西。”

    蘇綿坐到桌前，三言兩語，挑著能說的東西，將他們在山中發現的那個神奇的黑盒子給蘇諫康講了一遍。

    “爹，那盒子裏到底有什麼東西？”

    蘇綿本是來蘇諫康這裏找個答案的，沒想到她的老爹聽完之後皺著眉頭，表情比她剛見到那盒子的時候還要疑惑。

    “竟然還有這種東西？老夫從未見過！”

    聞言，蘇綿也皺起了眉頭，十分意外，“什麼？”

    蘇諫康站起來走到窗邊，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自己腰間繫著的玉佩，長久地沉默著。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他才長嘆一聲，“唉，看來，是那邊的蘇氏有些想法啊！”

    蘇綿徹底糊塗了，她爹這是在打什麼啞謎？江湖蘇氏又到底和自己家是怎麼樣的關係？

    想著想著，她便開口將這些話都問了出來，聽到身後閨女疑惑的聲音，蘇諫康不得不轉過身，臉上帶著明顯的苦笑。

    “這些都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了，你們不知道也好！”

    看起來，他並沒有打算告訴蘇綿。

    不過，說起上一輩，蘇綿忽然一拍腦門，她怎麼把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都怪那突如其來的行宮之行！

    “爹，還有件事……”她又把容家老爺推鍋的事告訴了蘇諫康。

    蘇諫康聽完，含義不明地哼了一聲，似乎並不感到有多意外。

    “那個老匹夫，的確做的出這樣的事情來！”

    關於這兩家的問題，蘇綿也十分好奇，聞言又問道，“爹，為什麼舅舅要這麼做？之前我還聽娘說起過，舅媽似乎也對蘇府不滿，這到底是是怎麼一回事？”

    蘇諫康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蘇綿，不知道該不該說。

    “爹~”蘇綿索性站起來跑到蘇諫康身邊，摟著他的胳膊搖了起來，“你就告訴我吧，女兒長大了，也想為爹孃和蘇家分憂！”

    蘇諫康摸了摸她的頭，目光重新變得悠遠，片刻之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也罷，綿兒啊，你說的對，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

    兩人重新落座，蘇綿睜大了眼睛，開始聚精會神地聽蘇諫康講起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往事。

    “蘇氏祖上是怎麼逐漸分化成朝堂和江湖兩派的，想必你已經在一些記錄中看過，爹就不再多說了。”

    一句話帶過那些蘇綿早就知道的前因，蘇諫康直接從他經歷過的事情開始講起。

    “當年，你祖父病重，在最後的時日，忽然把爹教叫到床邊，撐著告訴了爹幾句話。”

    “蘇府雖然有關於江湖蘇氏的記載，但爹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見過這些所謂的蘇家人，因此一直認為是謠傳罷了。”

    “直到那日，你祖父纔將據實相告，原來，當年的蘇家並不是全部歸順朝廷，一小部分人對此不滿，於是自行分了家。

    “分家之後，江湖蘇氏一直在養精蓄銳，意圖重新一統江湖，但不知為何，一直無法實現大計。”

    “這兩支族人雖然看似分家，內裡卻一直聯絡得十分緊密，而其中之法，便是這個同命共生。”

    蘇綿不知不覺又皺起眉，“可家中的記載裡，怎麼從未提到過這個東西？”

    “那是因為此法必須萬分保密，不能為太多人知，哪怕是蘇家人也不行。”

    蘇諫康抿了一口茶水，只覺得往日裏清甜的茶湯，現下苦澀不堪。

    他停頓片刻，接著道，“同命共生之法，乃是蘇氏自上古代代口耳相傳而來，此法能讓兩人的命運被緊密相接，一人出事，另一人很快也會有所感知。”

    蘇綿摸了摸心口，想起之前那動不動就忽然發作，且藥石無用的疼痛，這麼說來真的是蘇凡所致。

    “不過這並不是同命共生之法的最大用處，”蘇諫康也看到了閨女的動作，知道她可能在想什麼，眼神有些黯淡。

    “此法最重要的是，如果一人重傷，甚至是危在旦夕，只要連線的另一人無事，便能強行吊住一口氣，將傷勢讓渡一半過去。”

    簡而言之，就是將兩人的命一分為二，然後好壞各自拿一半？

    蘇綿瞠目結舌，這是什麼神奇的法術！

    “那……”她舔了舔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諫康給自己添了盞茶水，望著清亮的茶湯，倏地笑了一聲。

    “不錯，這個方法一直被用在蘇家兩支的家主身上，以互相保護！”

    蘇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爹你——”

    “爹無事，”蘇諫康連忙起身，扶住動作太快，顯得搖搖欲墜的蘇綿，“坐下坐下，聽爹慢慢講！”

    聽到蘇諫康這麼說，蘇綿才吐出一口氣，感覺心臟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爹你快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感覺自從今天進了書房，就一直在不停地問著這個問題。

    蘇諫康繼續道，“這同命共生，看似十分周全，實則卻有一個非常致命的漏洞，那便是任何一人都不能忽然暴斃！”

    蘇綿點點頭，她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法子看起來是有了一道免死金牌，其實是將兩條性命混為一處！”

    “正是如此啊！”蘇諫康錘了一下桌子，語氣變得痛心疾首。

    “你祖父會突然病重，正是因為當時與他同命共生的那一位蘇家人，在江湖上遭人突襲，被一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