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最近的屋子！”

    “把剛剛的蠟燭和鏡子再拿過去！”

    “把窗戶都開啟！”

    “你們四個！一會兒把她抬起來往房間裡送！”

    蘇綿一邊給容清芮做著心肺復甦，一邊下了一連串指令，慢一步下來的易暮白正好聽到，忙不迭地幫著週轉起來。

    好在容清芮溺水的時間比較短，蘇綿的施救又十分及時，經過一番折騰，終於嗆咳了幾聲，吐出兩大口汙水來。

    “快快快！抬走！”

    蘇綿一看有效果，連忙命人把容清芮抬起來，一行人往屋中轉移。

    屋中已經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勉強能達到蘇綿的要求，她把人放在桌子上，只跟易暮白說了一聲不要讓人打擾，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扭頭開始手術。

    易暮白從臺階上退下來，正趕上賢妃跑過來。

    “殿下！清芮她——？”

    這種情況之下，易暮白不敢給什麼承諾，只好搖搖頭，“看天命吧。”

    賢妃就地坐了下去，臉色慘白，看起來竟然比容清芮好不了多少。

    易暮白沒再說什麼，轉身去做其他的安排了，只留下賢妃坐在地上。

    此時雖然還是夏天，但行宮靠湖，入夜之後地面溼涼，賢妃卻毫無所覺，就這樣枯坐了整夜。

    天將拂曉之時，蘇綿的手術也做完了，她兩眼一黑，扶著桌子半天才緩過神來。

    “蘇小姐，您小心些！”

    半途中被易暮白派來的幾位太醫連忙伸手去扶。

    “我沒事。”蘇綿無力地擺了擺手，看著衰弱的容清芮長嘆一聲。

    屋外這時候傳來說話聲和行走聲，接著便是一聲嘹亮的高唱。

    “皇上駕到——”

    連皇上都來了？看來這次的事情是小不了了，蘇綿苦笑著。

    屋裏已經結束了，幾位太醫趕忙開門迎接聖駕，一陣被捂了整晚的血腥氣頓時飄散在空中。

    皇上站在屋外沒動，只聲音傳進屋中，“情況如何了？”

    “稟聖上，”一位太醫看了一眼還站不起來的蘇綿，小心地稟報，“容小姐暫時無事了！”

    賢妃極其虛弱的聲音馬上響起，“暫時是什麼意思？”

    太醫們又看了一眼容清芮的模樣，回答的聲音更加恭敬了，“回娘娘，就是……要看容小姐醒來之後的狀況了。”

    醒來之後？那要是醒不來呢？賢妃還想接著追問，可惜已經哭了一夜，沒力氣了。

    皇上都來了，蘇綿也不好一直坐在裡面，待身體恢復了一點力氣，便站起來出去見禮，正好看到兩個侍女扶著賢妃上軟轎。

    一見蘇綿，她忽然又來了精神，硬是拖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走了過來。

    “蘇小姐！清芮她怎麼樣了？”

    蘇綿有些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容清芮之前的傷口剛被縫好，就又被扔到水裏走了一遭，這湖水裏有多少細菌不說，落水的衝擊力還對傷口造成了二次傷害……

    “賢妃娘娘，我們已經盡力了。”她抿了抿嘴唇，“接下來只能看她自己了。”

    這話聽在賢妃耳中，基本就是沒救了，她哆嗦著嘴唇就要往後倒。

    皇上連忙伸手，趕在侍女們還沒過來之前扶了她一把，“愛妃！”

    他語氣稍重，臉色看著也有些疲憊，“吉人自有天相，清芮會好起來的！”

    這話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安慰罷了，賢妃咬著嘴唇，心中的絕望卻不能表露，只好應了聲是，又接著道，“皇上一定要為清芮做主，不能放過江婉那個兇手！”

    “愛妃還是先去休息吧，朕會處理的！”

    皇上嘆了口氣，聽語氣，昨晚沒少為此事煩心。

    擺手讓人送走了賢妃，他這才抽出功夫來打量起蘇綿。

    “聽說，蘇小姐兩次救了容小姐？沒想到蘇小姐竟有這樣的本事！”

    在皇上的記憶中，上一次見到蘇綿，便是端午宮宴，那次葉胤賀當衆構陷侮辱於她，再加上外界流傳的一應荒唐傳聞，雖然最後證實了與她無關，不過皇上對蘇綿的印象只能說是平平。

    不想這一次居然見她如此露了一手，幾番交談也有禮守矩，他再看向蘇綿的時候，神情便柔和多了。

    “啟稟皇上，臣女也是在家中無事，所以自學了一些醫術，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蘇綿低著頭，謹慎地回答著。

    不過皇上看起來對醫學之類的問題沒有多大興趣，輕輕嗯了一聲便放過了她，轉而又問起了容清芮。

    “容小姐真的無法了？”

    這話就透露著私下盤問的意味了。

    帝王心海底針，他語氣極為平淡，蘇綿也品不出箇中真意，只能據實回答。

    “回陛下，臣女現在還看不出來，只能等容小姐醒過來了。”

    人的大腦構造十分精巧，就連現代醫學也不能完全解釋，更何況是現在這種光景。

    皇上也知道容清芮是傷了頭，聞言一聲長嘆，“看來，只有等了！”

    他話音未落，門外的小太監忽然一聲唱，易暮白沾染著一身露水，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父皇！”他行了個簡單的禮，“事情都辦妥了！”

    “嗯！”皇上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升起，雖然陽光明媚，但註定會是不平靜的一天。

    他拍了拍易暮白的肩膀，沒有錯過他眼中的疲憊。

    “太子辛苦了！不過還得再堅持一下，江相和夫人馬上就到。”

    這就是要處理江婉的事情了，蘇綿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這麼快？

    “啊！”皇上已經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折返回身，“蘇小姐恐怕也得到場，賢妃體力不支，無法出來作證了！”

    蘇綿只能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

    由於皇上在場，易暮白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留給蘇綿一個安心的眼神，便匆匆追著皇上的背影而去。

    雖然說是馬上，但蘇綿收到訊息，讓她去主院前廳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一進屋，她就被黑壓壓的人頭驚得頓了頓，怎麼這麼多人？

    仔細一看，目睹容清芮與江婉發生衝突的，幫著她取東西準備手術的，還有在湖邊打撈救人的……所有與此事相關的人，幾乎全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