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沅悄悄地問道：“王妃，您今晚不去王爺那裏休息呀？”

    她還以為經過昨天那夜之後，王妃會在王爺那裏常住呢。整個王府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不光只有她一個。

    薛嬈此時一邊翻著醫書，一邊寫著藥方，聽到芳沅的話，她說：“我為什麼要去他那裏休息？”

    昨日在他那裏休息，只是一個意外。明日就要進宮了，她總要做一些準備。一點準備，都能救回一個人的命。

    “對了，芳沅，和王管事說一聲，讓他們把我之前放入庫房裏的那些藥材都取出來，我現在需要。”

    一箱又一箱的藥材，被王府的下人搬到了別院裡，別院的地上，是一片白雪，而雪還在下著，沒多一會兒，藥箱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

    芳沅認不得藥材，幾乎幫不上忙，好在還有書香。

    薛嬈遞給她一個藥方，書香就去抓藥，然後做成藥丸，放在盒子裏。

    整個晚上，她們兩個人都沒有休息，一直到次日早上，薛嬈才終於把備用的藥丸全部做好。

    此時，她眼底下已經有了明顯的青色，臉上也是難以掩飾的睏倦，薛嬈打了個哈欠，“差不多就這些了……”

    書香也累得夠嗆，“師父，這些藥丸確定夠用了嗎？”

    “要是真的不夠，也可以等焜帝的病情穩定下來之後再做便是。”薛嬈擺擺手，“芳沅，幫我煮一壺可以提神的茶。”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不遠了，她現在根本就不敢打瞌睡。

    簫應懃來到別院的時候，薛嬈正在一壺一壺的喝茶，她全憑喝茶來提神，看到他進來，她也只是放下茶杯，“你現在最好不要和我說話，我現在很困，腦子也很亂。”

    她的面前，放著好幾個茶壺，看來都是剛剛纔喝完的。簫應懃奪走她手中的茶杯，還沒等她開口，對方已經先她一步，將她人打橫抱了起來。

    目睹到這一幕的芳沅低下頭，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將桌子上已經被薛嬈喝完的茶壺都端走了。

    “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你現在趕緊休息。”簫應懃將薛嬈塞到了被褥內，“我就在這裏，不會讓你睡過頭。”

    薛嬈剛準備鑽起來，對方的反應比她更快一些，將她牢牢地重新按了回去，“你如果一直熬到進宮，別說給焜帝看病了，自己會先出事。我可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你。”

    字裏行間還帶著濃濃的嫌棄，薛嬈冷哼了一聲，翻過身，將被子蓋過了頭頂。

    她現在眼睛酸澀的可怕，閉上的瞬間，火辣辣的疼。不得不說，簫應懃的激將法起了作用，她剛闔上眸子沒有多久，已經睡著了。

    輕輕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簫應懃垂眸，望著已經陷入夢想的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將她牽連進來就好了。

    “王爺，程大人已經到了。”御風悄悄地道。

    簫應懃嗯了一聲，“本王馬上就過去，讓他先在書房等一會兒。”

    ……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或許是因為天降大雪，溫度驟降，本來恢復了一些的焜帝，突然大吐血。寢宮中，一片混亂。

    “湯藥呢，還沒有熬好嗎？陛下又吐血了，體溫也很高，快一點——”

    “湯藥還要半個時辰才能熬好呢，要不還是給陛下扎針吧。”有太醫建議道。

    皇后、蕭止染聽聞焜帝的情況有惡化的傾向，匆匆地趕了過來。

    “陛下的情況怎麼樣了？”皇后問道。

    張太醫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目前來看，不是很樂觀。陛下本來年事已高，再加上這些年已經流露出了明顯的疲態，這場大雪只不過是加速了陛下的身體惡化……臣下們已經在努力救治陛下了，但是恐怕……”

    皇后點點頭，“盡力而爲。”

    她不需要焜帝活下來，只需要他平靜地死去，屆時坐在那龍椅上的就是自己的嫡長子，而她將會成為整個帝國的太后。

    豫王府內。

    “王爺，程大人，宮中傳來訊息，焜帝的身體情況惡化，很有可能挺不過今晚。”

    簫應懃黑眸微眯，當機立斷，“準備出發。”

    薛嬈本來還處在夢中，下一秒，她已經被人摟到了懷裏，低沉沙啞的聲音鑽入她的耳朵裡，“現在可沒有時間給你休息了，不是想去給焜帝治病麼，該走了。”

    冷風吹在她的身上，帶走了她大部分的睡意。

    簫應懃已經盡力將她護在自己的懷中，但是難免還是有些雪花飄落在她的鼻尖上。

    她靠在他的懷裏，打了一個哆嗦，“現在就去宮裏？”

    抱著她的男人，已經與她上了馬車，他嗯了一聲。

    “是不是焜帝的病情加重了？”她問。

    現在正是冬季，很多年事已高的人，病情加重都是在冬天，這是很常見的。簫應懃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一定事出有因。

    “是。”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事態緊急，顛簸起來多少有些不好受，薛嬈胃裏覺得難受，險些就要吐了，她急忙點了自己的幾個穴位。

    一路上，她都靠在他的懷裏，她聽到馬車後面馬蹄踏踏的聲音，十分明顯。

    薛嬈下意識地就想掀開簾子，想要看看後面的景象，卻被簫應懃按住了手。

    她抿了下唇，“我不能看？”

    “你如果真的想看，倒是也可以。”他平靜地說著，大手攬在她的腰間，“只要你不怕被嚇到。”

    她能有什麼被嚇到的，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她看過的千軍萬馬的場景，怎麼着也有上百個了吧。

    薛嬈這樣想著，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映入眼簾的是帶著蕭殺之氣的部隊，電視和電影上看到的千軍萬馬，終究不如實際看到的，瞬間，她便感覺到雞皮疙瘩已經爬滿了全身。

    她彷彿是條件反射地身子有些發抖，真是可笑，明明想要看的人也是她，等真的看到之後，她竟然會害怕成這個樣子。

    簫應懃低沉的聲音，滑過她的耳邊，“都說了，你看到會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