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圈套
雪還在不斷往下落著,將蒼茫的大地覆蓋。薛嬈咳嗽了幾聲,先前體內的毒,倒是靠她自己的治療,有不少已經被排出了體外,但還是有一小部分餘毒殘留在了她的體內。
從京城來到胥城,奔波了很長時間,她大腿內側的面板幾乎全部磨破,而抵達胥城後,她幾乎沒有好好地休息,一直在想著瘟疫的事情。
幾重壓力疊加,她現在禁不住咳嗽了幾下。外面喧鬧的聲音愈發的大,整個胥城的百姓那麼多,都圍在這別院,簡直是傳播瘟疫的最佳途徑。
有一種可能性,在薛嬈的腦中漸漸地形成。馬上就要捕捉到最重要的事情,可就差那麼一點,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薛嬈,你先回屋裏。”
薛嬈抬起頭,簫應懃站在她的旁邊,鵝毛一般的雪花落在他的頭上,他一聲漆黑,周身散發著冷厲。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遠處,隱約已經能看到有人衝進來。
士兵努力維持著秩序,但在自己的命之前,有誰還會守國家的秩序,他們只想活下去。
簫應懃握住薛嬈的手,溫暖的如同一個熱源。
“回屋裏去,這裏本王會處理。”他平靜地說著,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薛嬈嘴唇嗡動了一下,她嗓子有些啞,有些話還沒來得及組織好,書香已經護著她,回到了房間裡。
“王爺。”李凌朝他行了一個禮,“目前的情況,不好安撫,您看要如何定奪。”
簫應懃薄唇微開,“將本王帶來的所有炭火都分發給他們,先度過這次的大雪,待雪勢減小之後,讓士兵去附近砍柴,儘量滿足城內所有人的需求。還有,聯絡繞城的官吏,保證胥城的物需。”
胥城的老百姓看到有了炭火,也就不再繼續圍攻,他們心滿意足地帶著木炭,紛紛離開。簫應懃黑眸裡閃過一抹沉思,他與李凌吩咐了幾句之後,轉身回到了溫暖的屋內。
“我剛纔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薛嬈說道:“木炭可能是別人下的圈套。”
簫應懃坐下來後,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了一下桌面,很快,御風就拿了一壺剛剛溫好的酒過來,放在桌面上。
御風很快就離開了房間,溫暖的屋子裏再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簫應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卻見薛嬈眉頭緊皺,一口都沒有喝,他笑道:“怎麼不喝?在王府的時候不是經常一個人在別院裡喝酒麼?”
豫王府的一切都瞞不過他,薛嬈喝點桂花酒這種小事被他知道了,她一點都不意外。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之後:
“好酒。”
胥城太冷了,又下了大雪,喝點溫暖的酒液反倒是能讓人的身體暖和起來。
“你就不好奇我剛纔說的圈套指的是什麼嗎?”薛嬈放下酒杯,看著他。
簫應懃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她都能想到的事情,為什麼他會想不到。
剛纔在雪地裏,她腦子裏有很多破碎的碎片,但無法拼湊在一起。等回到屋子裏,仔細思考思考之後,她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簫應懃道:“說來聽聽。”
“我看到那麼多人來到別院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欺騙了。這麼多人包圍在別院附近,幾乎就是讓瘟疫蔓延的最佳的環境。”說到這裏,薛嬈猛然想起來一件事,“那些人離開了嗎?”
若是還留在別院外的話,恐怕瘟疫的蔓延會更加糟糕,她根本不敢想象會造成什麼。
簫應懃淡淡地道:“本王已經想辦法讓他們離開了。”
薛嬈鬆了口氣,若是那些人沒有離開的話,就今天這樣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恐怕就算是華佗來了,也做不到能治療這一個城池的瘟疫。
“因為我之前和你說,那些木炭可能是讓瘟疫傳播的途徑,所以將整個城裏的所有的木炭都收繳了,而偏偏今天就下了雪,胥城的百姓因為沒有炭木,所以無法取暖,才造成了差點讓瘟疫蔓延的情況……”
薛嬈說著,甚至有些害怕。如果簫應懃沒有想辦法讓那些人離開的話,她甚至會成為推動胥城走向毀滅的罪魁禍首。
“你怎麼一點不吃驚?”
簫應懃杯中的酒已經喝完,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猜到了,所以昨天晚上你離開之後,已經做好了對策。”
薛嬈:“……”
一種挫敗的感覺油然而生,她以為她幫到了他,但實際上她甚至差點給他造成了麻煩。
“那些收繳的木炭,還沒有全部處理掉吧?”
簫應懃笑著道:“昨天已經全部檢查過了,所以佯裝做處理掉的樣子,如今又還了回去。”
“難怪老百姓選擇離開呢……”
薛嬈小口抿著酒,思考著其中緣由,“那賣炭的人可能只是被人利用了,而真正的導致瘟疫的人或許還藏在幕後。”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也不會捲入其中。”語氣裡多了幾分抱怨,而後趴在桌上,多少有些懶散。
薛嬈的酒量非常不好,她嗜酒,卻不能喝,一杯酒喝完之後,她眼尾已經染上了一絲緋紅。
簫應懃嘆了口氣,他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
在薛嬈的治療下,先前那位得瘟疫的人,竟然痊癒了。
這下子胥城的百姓終於相信薛嬈是個厲害的大夫,真的可以救他們的命。
士兵分發下去的湯藥,他們也不再抗拒,反而都一口悶完。
孫大夫道:“豫王妃的醫術讓城裏的百姓如此佩服,我真想向您請教啊。”
薛嬈道:“你是簫應懃的隨行軍醫吧。”
“是啊,我跟在王爺身邊也有四五年了,每次出征,我都會跟著一起,但……”孫大夫苦笑著說道,“我的醫術與王妃的比起來那可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值得一提。”
“等回京之後,你若是有空,府上還有不少我珍藏的醫術,你若是有興趣,拿回去看便是。”
送走孫大夫,她彎起眸,朝坐在屏風之後的簫應懃道:“讓孫大夫來府上,應該無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