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嚇得一哆嗦，轉過身有點委屈地說道：“壞爺爺，你竟然吼我！”

    蠱婆：“……”

    一秒鐘服軟，“爺爺不是故意的，是他賊心不死。”

    “哼，爺爺是個大壞蛋，你要是讓他一直在外面，人真的會凍死的！”栩栩很無奈，她還是把門開啟了。

    風雪捲了過來，冷的栩栩打了個哆嗦，她把厚厚的羽絨服遞給“雪人”。

    “好啦，快進來吧……你沒事吧？”栩栩小聲問道。

    敦敦凍僵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他艱難地挪動著身軀，大量的積雪從他身上落下。

    栩栩一把抓住他凍僵的小手，藉着昏暗的光一看，手都凍得發紫。

    就這樣敦敦竟然還沒暈過去？

    栩栩頗為驚訝，她用自己熱乎乎的小手裹住敦敦的大手，“呼呼……大哥哥你快點進來，栩栩給你點火烤烤。”

    敦敦的心臟猛然一顫，他結冰的眼睫毛垂下，看見小姑娘緊張兮兮地給他暖手。

    那雙清澈的眸子擔憂地望著他。

    不知為何，敦敦的眼圈猛然紅了，鼻尖也酸的要命。

    他已經很久沒哭過了，為什麼現在會覺得想哭呢？

    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栩栩把他拉了進來，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呀，跟我爺爺一個脾氣，都犟死了，跟牛似得！”

    “再怎麼樣也不能把自己活生生凍死在外面呀，還有爺爺！”

    “你也很過分，敦敦大哥哥都已經這麼表明決心了，你還是不肯讓人家進來。”

    “爺爺是個壞人，栩栩不想理你了……”

    栩栩跟個小大人一樣唸叨著，然後點燃了炭火，她用毛巾幫著敦敦擦掉身上的積雪，然後用溫暖的被子緊緊把人裹起來。

    “好啦，栩栩幫你脫鞋子吧，暖和會兒在上-床。”栩栩蹲下李要幫敦敦脫鞋子。

    敦敦卻忽然說道：“我自己可以來，謝謝你……栩栩。”

    語調艱澀，他想彎下腰，卻忽然發現自己被凍得軀體都僵硬了，現在彎腰竟然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栩栩心疼地搖頭：“還是我來吧。”

    “大哥哥，你別這麼固執，既然你誠心想學習蠱術，那就要好好聽一聽爺爺說的話。”栩栩用乾淨的小手幫他脫掉凍得發硬的鞋子。

    溫暖的火光落在敦敦髒兮兮的襪子上，他的襪子都爛了，漏出來幾個腳趾頭，看上去有些滑稽。

    栩栩噗嗤一聲笑了：“大哥哥，你的腳好好笑……”

    敦敦笑不出來，他只覺得難過。

    如果他的妹妹還活著該多好，一定像栩栩這樣。

    他的妹妹，分明那麼溫柔，那麼善良……

    栩栩抬起頭來，看到敦敦滄桑的臉上浮現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狼崽。

    她站起身來，輕輕摸了摸敦敦的腦袋：“呼嚕呼嚕毛，凍不著~敦敦大哥哥乖呀，沒事的，一會兒就暖和了~”

    敦敦“嗯”了一聲，聲音極輕。

    “爺爺也是的，為什麼偏偏這麼固執呀，你分明很喜歡大哥哥的不是嗎？”栩栩哼哼地念叨著。

    蠱婆瞪大眼睛，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誰喜歡他！胡說八道，老子討厭死他了好不好？！”

    敦敦心一梗，來了句：“你以為我很喜歡你嗎？糟老頭子，你壞死了！”

    “要不是你會蠱術，我纔不想搭理你！”

    蠱婆被這小兔崽子氣得差點原地去世，他憤憤罵道：“你還有臉說？！我說過的話你是不是扭頭就忘了，蠱術不是讓你拿來害人的，而是讓你自保和救人！你懂不懂？”

    敦敦沒說話。

    他自然是懂，但前提條件是陳仇已經死了。

    “你若是隻會用蠱術害人，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林初初他們那個可惡的敵人！就連栩栩都差點被他給害死了！”蠱婆氣得雙目赤紅，指著敦敦的鼻子就罵。

    聽到林初初的名字，敦敦一下子瞪大眼睛，“什麼？林初初？！你們……你們認識她？”

    栩栩和蠱婆都愣住了，他們異口同聲道：“你也認識她？”

    “我怎麼會不認識，我當然認識……他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敦敦垂下頭低聲說道。

    看來他追的方向沒有錯，只是慢了他們一步。

    栩栩好奇地問道：“那大哥哥，你為什麼沒有跟著初初阿姨走呀？”

    敦敦沉聲說道：“因為遇到了一點事情。”

    栩栩看得見敦敦眼睛裏破碎的光芒，她下意識沒有繼續追問。

    蠱婆沉默了會兒，板着臉說：“算了，你自己再好好想幾天，等你真正想通了，再來見我。”

    說罷，蠱婆就裹緊大衣回到了臥室內。

    今夜實在是太寒冷了。

    敦敦一直坐在炭火旁邊，不說話，偶爾眨眨眼。

    栩栩困得打了個好幾個哈欠，炭火暖洋洋的，照的她真的好睏。

    敦敦輕聲說道：“你去睡覺吧，不用管我。”

    “唔……那你睡哪兒呀？”栩栩歪著小腦袋，竹屋很小的，只有兩間小臥室，一間給了爺爺，一間則是她住下了。

    敦敦：“我不困，我就在這裏休息。”

    栩栩想了想，過去抱了幾牀被子放在地上。

    “被子來了，栩栩跟你一起睡覺覺，我就在你旁邊哦，要是做噩夢或者很害怕，就喊我吧。”栩栩麻溜地鑽進了被窩中，閉上眼睛秒睡。

    敦敦：“……”

    睡眠質量真好，他有一點羨慕。

    敦敦盯著火苗，一絲睡意都沒有。

    陳仇還活著，而他也會一直盯著林初初他們。

    而林初初之前說要去帝都看看情況，那麼陳仇的目標也一定是帝都。

    敦敦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現在什麼本事都沒有，就算是跟陳仇對上了，也只有任人宰割這一條路。

    將蠱術練的出神入化，精通蠱術，才能跟陳仇對抗。

    當然，這樣也不一定能殺了陳仇，畢竟他是個異能者。

    只怕將來的異能會愈發強大……

    敦敦緩緩舒出一口氣，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時，敦敦的耳畔響起淺淺的呼吸聲，栩栩已經睡熟了。

    他蹲下來藉着炭火的光芒認真看了看栩栩的臉。

    仔細看了，確實不太像。

    他的妹妹已經死了。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你想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