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江淮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江淮道：“那我晚上就不用把身體讓給他了，說好時間一人一半的。”

    江淮擱哪兒自言自語。

    蘭九屬實是沒見過這個情況。

    蘭九不太相信兩個人的靈魂會住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她更願意相信江淮的情況是多種人格共存。

    只是不知道哪個是主人格，哪個是副人格。

    江淮一雙大眼睛突然看向蘭九，問道：“那你還是我老大麼？”

    蘭九愣住，這就像是問：十年後的你與現在的你是一個人麼？

    蘭九：“你覺得算麼？”

    江淮愁眉苦臉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蘭九也不知道。

    也許人是相同的，但思維，行事方式，經歷的事都是有差別的。

    蘭九覺得不算，可她也不清楚江淮聽到這個答案後會怎麼做。

    她會不會就此永遠失去將來的一個助力？

    江淮沉默又苦惱的低著頭。

    蘭九不想現在就給出一個結論，畢竟事情是在發展中前進的，也許現在她不覺得自己和未來的那個自己是一個人。

    但以後，也許不用她來給江淮一個答案。

    江淮自己就會進行對比。

    他會得出一個結論。

    蘭九岔開話題，問江淮：“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江淮一張小臉更皺巴了，“老大，我.......我只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

    “老大，你還算是老大麼？”

    蘭九此刻更明白了一些江淮的情況：有點呆，有點傻，還特別死腦筋。

    蘭九一直都對人的語言行為充滿了興趣，也做出了自己的一套總結。

    當有看似難以抉擇的疑問提出時，提出疑問的那個人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

    只是需要一個人告訴他答案。

    旁人的答案一出，那個答案不一定正確，但提出疑問的人心裏就會有正確答案。

    就像小孩拿著藍色的花和粉色的花問你想要哪一朵，當小孩心中真正喜歡的那一朵快要被拿走時，小孩就會立馬做出決定。

    小孩會一瞬間明白自己究竟喜歡的是哪一朵花。

    提問的人也會在旁人給出答案的一刻，也會一瞬間得出心中真正的答案。

    蘭九看向江淮，他似乎真的苦惱極了。

    蘭九搖了搖頭：“不算，我認為我和你記憶中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人。”

    答案剛一出來，蘭九看見江淮認可的點了點頭。

    江淮心底的答案也是如此。

    蘭九不自覺得捏緊了手，指甲嵌入肉裡。

    江淮對人的情緒不太敏感，見蘭九依舊笑著，自己也咧著個大牙笑。

    江淮：“好啦，我現在要考慮接下來做什麼啦。”

    蘭九嗯了一聲，不想多呆。

    蘭九起身，被江淮叫住。

    江淮：“對了，你不是老大，我就不能老大老大的喊你，以後老大知道會生氣的。”

    蘭九：“嗯。”

    江淮：“我該叫你什麼呢？”

    蘭九：“蘭九，我叫蘭九。”

    江淮喃喃著，蘭九......

    *

    蘭九出了帳篷。

    已是深夜，半山腰基地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偶有蟬鳴響起，盛夏已經到來。

    對於江淮的答案。

    失落麼？

    也算不上，只是要重新計劃一下了。

    江淮認準了未來的蘭九，強人所難反倒不美。

    在江淮的記憶裡，他認識的，跟隨的，服從的從來都是未來的蘭九。

    不是她。

    蘭九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葉柏恆。

    他呢？

    他喜歡的是誰？

    是未來那個權高勢重的蘭九，還是她？

    蘭九突然失笑，倒是她迷障了。

    我管他喜歡誰。

    她要的從來是活著站在頂端。

    至於她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又會不會和未來的蘭九一般無二。

    這重要麼？

    她就是她啊。

    也只是她。

    ......

    從那天起，江淮醒來後，蘭九便從空間裡又拿出了一頂帳篷。

    旁人問起，她只說是周姨留下的。

    江淮笨手笨腳的打算去幫忙，突然腦海裏想起一道聲音：“你傻啊，她又不是你老大，你去幫她幹嘛？”

    是江耀。

    江淮不滿的皺眉，“現在是我的身體，你為什麼可以醒來？”

    江耀心中暗自罵道：蠢貨，但他還是選擇了閉麥。

    他打不過江淮。

    江淮這個人死腦筋，做事都要一件一件的來。

    能和他溝通的只有蘭九，那個未來的蘭九。

    一旦江耀做出了疑似違反約定的事，他就會被江淮按著往死裡錘。

    兩個靈魂共存，定然是有一個更強大。

    不幸的是，那個強大的是就是江淮。

    畢竟這是他的身體。

    江耀是這具身體的外來者。

    *

    江淮最後還是沒有去幫忙，雖然他不喜歡江耀在他腦袋裏說話，但江耀說的沒錯。

    他已經和老大約定好了，說好的，以後他就是老大的劍。

    老大所指之處，必將所向披靡。

    他怎麼可以去幫別人？

    江淮回了自己的帳篷，他聽見有人議論。

    “那小孩見著蘭九搭帳篷都不知道搭一把手。”

    “蘭九給他住，給他吃，就這麼報答人家的。”

    “唉，估計被人是伺候慣了。”

    .......

    江淮對人的情緒並不敏感，但還是聽得懂人話。

    他問江耀：“他們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江耀沒有說話。

    江淮沒有得到答案。

    他只是心裏悶悶的。

    但他仔細想了一下，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

    他已經和老大作了約定，又怎麼能去毀掉約定呢？

    *

    蘭九搭完帳篷，便去基地食堂打了一份飯。

    雖然她空間裡食物頗豐，但樣子還是要做一下的。

    蘭九這一次沒有去江淮的帳篷。

    雖然她路過的時候，看見了探頭探腦的江淮。

    江淮看見她時，忙不迭的將腦袋縮了回去。

    蘭九裝作沒看見，徑自回了旁邊自己的帳篷。

    今晚基地的晚飯還是粥。

    蘭九從空間裡拿出魚罐頭，配著粥吃。

    今天她也在留意江淮。

    可能是因為自己與他老大長的相似，也可能是因為整個基地他只認識自己一個人。

    江淮總會偷摸著看她。

    這對蘭九來說，這是一個好訊息。

    蘭九擅長揣摩人心，她知道自己接下來只要做出類似未來蘭九會做的事，再偶爾對江淮好。

    她就會引起江淮內心的愧疚情緒。

    讓江淮信服現在的她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