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衾歡輕蔑的看向陸淼淼，見陸淼淼鬆了一口氣，內心難免緩緩罵出來了蠢貨兩個字。

    她剛纔不過是故意誇大事實繞了一下陸淼淼，陸淼淼竟然將一切事情都當真了。

    若是事事都要喝皇帝彙報，皇帝又會怎麼想？

    那些禮官，表面上是爲了彈劾百官，規定百官言行的，實際上更多的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子。

    皇帝喜歡你，你犯了再大的錯誤，都沒有事情。

    皇帝若是不喜歡你，今天上街穿錯了衣服，都能成為彈劾的理由。

    本朝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因為在朝堂上打了個嗝，就被皇帝以煩擾聖心的名聲，拖出去把官職全都貶了的。

    陸淼淼竟是計較這些小事，當真是……

    陸衾歡什麼都沒說，只是緩緩走向了後院。

    左相府的一切，和陸衾歡印象裡的都沒有什麼區別。

    無論是萬年都不變的花草，還是府中來來往往的丫鬟，都沒有什麼區別。

    男子進入後院不方便，陸衾歡也只將身邊的幾個侍衛放在了後院和前院接壤的地方，只帶著臨蘇進入後院。

    “還不幹活，老東西，小心我哪天稟告了夫人，直接將你趕出去。”

    沒等二人走到院子門口，一陣吵鬧聲就從裡面傳出來。

    聲音的主人，陸衾歡還有點熟悉。

    正是陸家的管家。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身為左相府的管家，京中一些芝麻小官見到管家，也要點頭哈腰的。

    再加上左相府的油水……

    聽有人說，管家也給他的兒子捐了個小官，這下一家子也算是擺脫了奴籍了。

    而管家家中的那些錢財，更是不知道多少。

    陸衾歡之前調查過左相府的所有人，想到這個管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位管家，囂張程度可不亞於一些普通的世家子。

    只是，不知道他今日怎麼為難上一個嬤嬤了？

    陸衾歡駐足，停留在院外，側耳傾聽裡面發生的一切。

    嬤嬤姓常，若是尊敬一點的，就稱呼這位嬤嬤是常嬤嬤。

    只是很明顯，這位管家卻沒有絲毫的尊敬。

    “老東西。”管家狠狠地啐了一口，吐在常嬤嬤的臉上。

    周圍站著四五個其他的嬤嬤，多半都是因為年紀大了幹不動活，左相府又注重名聲，沒有僕人老了就趕出去的道理，所以通通放到這邊養老。

    她們神情冷漠，顯然，這一幕也不是第一次發審委難過的事情了。

    常嬤嬤顫抖著雙手，顫顫巍巍的撿起地上的一個掃把，正想要站起來清掃地面，卻又被管家搶過掃把：“就知道你這老東西天天就是會偷懶，這地上這麼幹淨，哪用你打掃了。”

    旁邊的嬤嬤聽到這話，也跟著談論起來了，說的話卻是一個比一個難聽：“是啊，這老傢伙只會偷懶，只會好吃懶做，也不知道靖遠王妃是不是也被這個女人教唆的，纔敢對小姐不敬的。”

    靖遠王妃。

    陸衾歡湊到了一個鏤空裝飾後面，靜靜地注視著一切。

    這人，莫非是和自己有關？

    “賤骨頭就是賤骨頭，主人是賤骨頭，奴婢自然也是賤骨頭。”

    此話一出，全場鬨堂大笑。

    臨蘇在一旁捏緊了拳頭，心中怒氣頓生。

    她們所說的……只怕是和自己小姐有關。

    只是小姐這般，怎麼能受到這些下作的人誹謗。

    “小姐。”臨蘇看向陸衾歡，彷彿一聲令下，就要衝上去找她們爭吵。

    陸衾歡搖頭：“不急。”

    現在還不是火候。

    常嬤嬤已然七十多歲的年紀，這個年紀放到現代，或許還是老當益壯，只是放到這個時代，常嬤嬤還是奴婢，沒有養尊處優的生活，自然是幾乎一碰就碎。

    因此，被管家抽走手上的掃帚，也直接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

    “咳咳。”常嬤嬤嘗試了幾次站起來，卻是完全沒有力氣，只能在地上掙扎了幾下。

    也是這種行為，直接招來了一鞭子。

    管家看地上掙扎的常嬤嬤，更是生氣。

    自從陸衾歡嫁出去之後，主母就一直心情不好。

    而主母心情不好，也連帶他們這些下人受了氣。

    只是做下人的，在主母那裏受氣，萬萬也沒有回懟的道理，甚至於主母給你氣，你也只能笑著迴應主子打得好。

    這便是規矩。

    但是，管家打自己的下人，卻完全不用受到責罰。

    管家這幾日原本是將自己宅子裡的下人全都呵斥了一遍，卻還嫌不足，想到原本伺候在陸衾歡身邊的常嬤嬤，又是忍不住來找常嬤嬤撒氣了。

    可憐常嬤嬤無端被挑刺，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而這院中的其他嬤嬤，平時也欺負常嬤嬤是一直伺候陸衾歡的。

    在陸衾歡嫁去靖遠王府之前，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呢，現在也不過是代替自家小姐嫁過去的一個女人罷了。

    管家看常嬤嬤摔在地上有趣，也開始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竟是指揮其中一個嬤嬤，將恭桶扔在了常嬤嬤面前。

    “我看你這老東西也做不了什麼了，既然這樣，就刷恭桶吧。”

    “是……”

    常嬤嬤低頭，在地上緩了片刻，艱難的跪了起來。

    她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打算呢。

    只是，那恭桶旁邊，卻是完全沒有放其他東西。

    管家揚起了一個邪惡的笑容：“用手刷。”

    這便是十足十的折磨人了。

    隨著管家這聲說完，院內的所有嬤嬤竟是都將自己的恭桶扔了過來。

    “去，給我們把恭桶都刷了。”

    “以後，這老不死的，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奴婢。”管家看常嬤嬤猶豫的臉色，又火上澆油了一把：“你們想吩咐她做什麼，儘快去吩咐。”

    院內的嬤嬤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眼中都滿是惡意。

    她們做慣了奴婢，不能違抗自己的主人，也只能欺負更弱的人了。

    陸衾歡見狀，知道時機成熟了，抬腳上前。

    “本王妃竟是不知道……”

    “西寧國的奴婢也可以擁有奴婢了。”

    在場的人無不全都愣了一下。

    陸衾歡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在西寧國的法律之中，奴婢是不能擁有自己的私人財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