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了，但是阿黛西在這潭水中泡了這麼久，還是非常之寒冷，阿黛西抱住自己的雙膝，直打哆嗦。

    緋月見了，趕忙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阿黛西的身上，並不斷搓動著阿黛西冰冷的雙手，安慰道：“慕姑娘，沒事了，沒事了，您已經被救起來了。奴婢給您取取暖。”

    阿黛西似乎是聽見了，又似乎是沒有聽見，整個人仍舊不斷髮抖，牙齒在上下打架。

    就在此時，不遠處響起了太監通報的聲音。很快李沐風和皇帝便向陸衾歡、阿黛西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侍衛與宮女，整個仗勢可謂還是浩浩蕩蕩。

    皇帝走到陸衾歡的身邊，滿臉驚訝地看了一眼阿黛西，看向陸衾歡，神情嚴肅地問道：“豫王妃，這是怎麼回事？”

    陸衾歡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回皇上，慕姑娘一不小心失足掉到池潭裏了。”

    皇帝摩挲了一下下巴，困惑不解道：“在橋上走得好好的，怎麼會忽然掉入潭水之中？。”

    李沐風冰冷若霜的眼眸冷冷地定格在陸衾歡的面孔上，彷彿想透過陸衾歡的皮囊，看透陸衾歡的內心和靈魂，“陸衾歡，今日這是非同兒戲，你不可有半句欺瞞。”

    聽到皇帝與李沐風的話，陸衾歡的心微微一疼，就彷彿被佈滿倒刺的長鞭給猛抽了一下。

    皇帝不相信她，李沐風也不信她是吧？

    陸衾歡深吸一口氣，滿面鎮定，她頷首回答，“陸衾歡說的是事實，不曾有半句欺瞞哄騙。”

    陸衾歡的話音剛落下，阿黛西的話便清脆響亮地響了起來，“胡說！陸衾歡你胡說！你怎麼可以這樣睜眼說瞎話？明明就是你推我下去的！”

    面對阿黛西憤怒的反駁，陸衾歡只是淡然地笑笑。

    問道：“文依，你在說什麼？你糊塗了嗎？不是你叫我帶你沿途欣賞王府的風景嗎？你看你不小心落水之後，我努力找人來救你？”

    阿黛西氣得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長髮搭在她的肩膀上、纏繞在她的臉上，看起來可憐又可笑。

    “陸衾歡，你好意思說麼？今日明明就是你引誘我來到橋邊上，想淹死我……說什麼找人來救我？不過是你的假慈悲，障眼法罷了。”

    聽到那句“親姐姐”，陸衾歡差點沒忍住笑。

    陸衾歡仍舊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慕姑娘，你可不要張口就來。請問我殺害你的動機是什麼呢？我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大白天動手殺你麼？”

    陸衾歡的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很明顯，陸衾歡的話戳中了他們的心。

    眼見著，陸衾歡的話佔了優勢，大家的看法都向陸衾歡那邊倒去。

    阿黛西急了，她拽緊了身上蓋著的外衫辯駁道：“陸衾歡你真是血口噴人，胡言亂語！誰會知道你的動機啊，我也想問一問你呢，你為何這麼痛恨我，想置我於死地？”

    陸衾歡道，“你一直在強調，說是我騙人，有誰看到是我動手推你下去的？”

    “緋月，香草，你們說說看。”

    順著陸衾歡的目光，眾人的目光皆看向這兩個小侍女。

    皇帝深知眼前的是非難以分辨清楚，眼下最佳的線索，就是問一問有沒有碰巧目睹一切的證人。

    皇帝一臉嚴肅地看向香草和緋月，目光在兩人的面孔上來來回回。

    “你們倆的名字，是叫緋月與香草。香草是豫王妃的侍女，緋月是慕姑娘的侍女。對吧？”

    香草與緋月相繼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噤若寒蟬地回話，“回皇上，是的。”

    北胤皇走到兩人的面前，俯視著她們，問道：“你們一個個說吧，事發的時候，你們倆都在幹嘛？看到了什麼？又聽見了什麼？一一如實告訴朕！”

    鮑公公尖著嗓子在一旁提醒道：“你們倆要如實告訴給皇上，若撒了謊，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是，是。奴婢不敢有半句欺瞞。”

    香草頷首，一五一十道，“兩位主子在散步之前，慕姑娘曾開口說過，讓奴婢們離得遠一些，不要打擾了兩位主子的對話。所以根本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聽完香草的供述，皇帝思忖了一下問道：“你呢？你看到了什麼嗎？又是否聽見了什麼？”

    緋月噤若寒蟬，渾身微顫，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她求助一般地看向阿黛西，只見阿黛西的目光陰狠毒辣，似乎用眼神就可以殺人了。

    在緋月進退兩難，進退維谷，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李沐風開口了。

    李沐風走到緋月面前，冰冷冷地凝視著緋月，“緋月，今日的事情可不是玩笑事。你若是撒謊，不僅僅是你要被斬首，你的九族也是要被牽連其中。”

    緋月聽到李沐風的這一席話，當即臉色突變，嚇得連站起身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死了不要緊，她的命不珍貴。但是，她還有一個年過五十的老母啊，還有兩個剛剛年滿十歲的雙胞胎弟弟啊……

    哪怕，犧牲自己的生命。

    緋月不敢再多看阿黛西一眼，她在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說道：“回皇上，回豫王殿下。事發的時候，緋月距離兩位主子很遠。兩位主子溝通了什麼，做了什麼事情，緋月沒有看清。”

    皇帝皺了皺眉，這下好了，事情完全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緋月與香草，這兩個人雖然在事發的不遠處，卻什麼都沒看到，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可靠的線索。

    阿黛西忽然仰起頭，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悽悽慘慘地趴在地上，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頰與眼眸，她哭泣著嚷嚷：“皇上、豫王殿下，這不公平，就因為沒人看到，所以我就要飽受委屈嗎？難道一定要有證人親眼目睹，才能證明我是一個受害者嗎？天子腳下，陸衾歡敢這樣害我，她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嗎？”

    阿黛西的聲音淒厲，聲淚俱下、渾身溼淋淋的模樣，很難不引起別人的同情。

    可此時他們終究是在豫王府，這一切也都是在豫王府發生的，他就算要做決定，也不能不顧李沐風的顏面。

    皇帝短暫地沉吟了一下，他將手中的摺扇收起，敲了敲陸衾歡的肩膀，道：“豫王妃，如果真兇真是你，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你都要被關入天牢審問。”

    李沐風的表情僵了一下，皇帝的這意思，是要把陸衾歡關進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