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村裏有多少人？”

    一句話，整個村落的人都跟在陸衾歡的馬匹後面。

    這個小鎮，是李沐風來到的最後一個小鎮，而松江距離這個小鎮的距離也不遠，只要走幾公里就到了。

    現在戰事已經結束，跟在李沐風身邊的人，也自然回到京城中，卻是無人為陸衾歡領路。

    那些村民被叫出來的時候，也是一臉懵逼。

    他們只聽說，有一個女子，出很高的價錢，讓他們在河旁邊找人。

    許多人，也只猜測哪家的大戶人家丟了人，所以才僱傭他們來找的吧。

    畢竟，這條河水，也吞噬了不少生命。

    連他們村子裏麵，每年也會有幾個人消失在河水之中。

    無數的火把簇擁在兩邊，將黑夜幾乎照成了白天。

    松江水，滔滔不決。

    陸衾歡的眼神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迷茫。

    “王妃。”

    一個聲音將陸衾歡拉了回來。

    卻是一身風塵僕僕的離九。

    身後，還跟著其他三個侍衛。

    “屬下辦事不利，請王妃責罰。”

    離九徑直跪了下來，滿是自責。

    他們雖是跟在李沐風身邊，但是因為安王的原因，卻也算不上貼身保護，更多的是查詢李沐風身邊人，以及在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防止有刺客混入到營地之中。

    一連數日，已經被他們趕走了多名刺客，因為接近迴歸京城，幾人也稍微鬆懈了一點。

    沒想到就是這小小的鬆懈，就讓王爺陷入了絕境，現在還是生死不明……

    陸衾歡搖頭，閉上眼睛：“這也不關你們的事情。”

    這就是不想追究他們的責任了。

    幾人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若是找不到王爺，便以身殉葬的準備了。

    這是他們一直接受的教育，也是他們的信仰。

    但是現在，王妃卻說不是他們的責任。

    離十一跪上前，語氣中帶著哭腔：“不，這是下屬的職責，全是下屬失職。”

    “下屬願殉葬王爺。”

    眼神之中，滿是認真。

    陸衾歡語氣很淡，卻極為有力：“你們現在殉葬了，能改變什麼嗎？”

    這……

    卻是不能的。

    他們就算是殉葬了，王爺也回不來了。

    “你們要是真想效忠王爺，就好好留著你們的命。”

    明明語氣再冰冷不過，卻是讓眾侍衛心中微顫。

    他們接受的教育，一直都是君權神授，只能忠於自己的主人。

    犯錯了……就該死。

    而王妃，雖然說的是狠話，但是卻讓他們茅塞頓開。

    是啊，就算是他們死了，能做點什麼，王爺還能回來嗎？

    不如……留著力氣，去找王爺，找陷害王爺的人。

    陸衾歡說完之後，又是一陣疲乏，外面卻跑來了一個小姑娘。

    “大人，小人在江邊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塊牛皮甲。

    而牛皮甲，也只有將軍一類的身份纔可以使用。

    普通計程車兵，要麼身上是草甲，要麼身上就是什麼也沒有，卻是全然不會有這種東西的。

    小姑娘不識字，只是看著上面寫了許多彎彎繞繞的東西，拿去給村中稍微認識幾個字的老人看，老人連忙讓她將這個東西送給陸衾歡。

    牛皮甲上面，滿是累累的傷痕，而最上面，卻是用小石頭刻出來了一行的字型。

    “吾乏，衾歡顧汝，別。”

    短短几個字，就能讓人想象到當時是怎麼一種場景。

    平時，李沐風從不和她寫這種文縐縐的話語。

    因為陸衾歡有一次說過這種東西有歧義，李沐風后來乾脆就用白話和陸衾歡寫信件了。

    這必定是在洪水當中許久，渾然沒有力氣，纔會寫下這種話。

    見字如晤。

    一行清淚從陸衾歡眼角落下。

    “李沐風你個混蛋。”

    陸衾歡仰天長嘯。

    累了，就想要擺脫掉自己了嗎。

    “混蛋李沐風，本王妃是不會放棄的。”

    哪怕是他死了，她也要將他帶回靖遠王府。

    現在，就想用這一行字跡來糊弄她了嗎。

    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陸衾歡的眼角落下。

    原本，心中還抱著希望，只是這個牛皮甲出現，卻好像將所有的希望都戳破了，將現實扒了出來，血淋淋的展現在陸衾歡面前。

    若是有人看陸衾歡，只會毛骨悚然。

    陸衾歡抱著牛皮加，眼中滿是淚水，還在不斷地自言自語：“你不會死的，不會的，對吧……”

    而淚水，早就將整個牛皮甲浸透了。

    陸衾歡的心底在落淚。

    淚水打溼在牛皮甲上，陸衾歡伸手，想要將牛皮甲上的淚水擦拭，手下卻是一軟。

    這絕對不是牛皮甲的手感。

    這盔甲，還是李沐風在離開之前，陸衾歡特意打造的。

    連胸口的護心鏡，都是陸衾歡特意找人做的最堅硬強韌的護心鏡。

    這幅盔甲的手感，陸衾歡熟的不能再熟。

    現在，牛皮甲卻變的無比柔軟。

    陸衾歡稍稍用力，竟是用手指甲，將牛皮甲直接掀開了一層。

    也在這時候，陸衾歡察覺到了牛皮甲的不對勁。

    李沐風這次在外多時，牛皮甲的表層不會這般嶄新。

    指甲在牛皮甲上劃了一層，卻是生生將牛皮甲劃下來一層。

    而下面的盔甲上滿是劃痕，歪歪扭扭的，彷彿是有人在上面寫字的痕跡。

    只是，因為上層的原因，牛皮甲上的字跡斑駁不清。

    陸衾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在上面辨別了一個清晰地地名：西寧。

    西寧國，在天啟國的西方，雖然順著江河，就可以連線到西寧國，但是因為西寧國的風土人情特殊，除了商人，也甚少有人在兩國之間往來。

    因此，關於西寧國的傳言，一直是接壤不斷。

    有人說那裏遍地都是黃金，也有人說那裏就是地獄，去到那裏的人都會被拔了舌頭，之後變成人彘裝在罐子裡面。

    陸衾歡對這些傳言不屑一顧，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和西寧國有關。

    看著手上的牛皮甲，陸衾歡反覆揉搓，更是心酸。

    李沐風在上面寫了很多東西。

    除了西寧兩個字，最多的，便是……衾歡。

    甚至在某一處，陸衾歡在上面還摸到了團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