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戶人家，有時候醫師就是用來背鍋的存在。

    “……團寶看見，靖遠王，在下棋……”

    “旁邊只有幾個漂亮的小姐姐，沒有孃親說的老頭子。”

    團寶的話天真無邪，只是陸衾歡忍不住在團寶腦袋上敲了個腦瓜崩。

    “小色貓，這麼小就學會看漂亮姐姐了。”

    她這幾年在這個時代醫者之中也有了些名望，團寶這些年來來回回看的醫者也不少。

    古代中醫一向講究經驗學，所以能夠有名望會看病的，也多半都是些糟老頭子。

    只是陸衾歡終究還是沒忍住，又揉了一把團寶的頭髮：“團寶怎麼知道醫師都是糟老頭子，不是像孃親一樣呢？”

    “孃親只有一個，孃親最漂亮。”

    團寶掙扎著睏意，睜開眼睛，奶聲奶氣的說道。

    這一聲，也將陸衾歡逗笑了：“好了，快睡吧。”

    哄完團寶，陸衾歡也卸下頭上的頭飾，只換了一身衣服打算睡覺。

    既然李沐風肯將她放到府中，不管是受了她的脅迫也好，還是其他的原因也好，靖遠王心中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只是他對自己的事情不明，這便是她最大的優勢。

    陸衾歡將團寶放在一旁，精心的蓋上被子，開啟了一同送來的幾箱嫁妝。

    下一秒，白光閃過，其中幾箱嫁妝竟是全都消失不見了。

    大戶人家的女子出嫁的時候，嫁妝幾乎能堆滿幾個屋子，有些講究的人家甚至將女子從生到死，小到一個小小的水杯，大到死亡時的棺材，都準備齊全，意為不用靠夫家生活。

    陸衾歡嫁到靖遠王府，零零散散的嫁妝也是一堆，其中幾箱消失了，陸衾歡也不擔心有人看出來。

    她收起來的，是陸淼淼送給自己的一箱箱藥材。

    玄門當中有可以承放東西的法術，這種法術多半需要上好的玉器，將符咒畫在玉器之上，形成玉內空間。

    只是這般，不但成功率不高，玉內的空間多半也只有一兩平，再大的，也不過五六平米。

    而陸衾歡手上的這個玉佩空間……卻足足能夠容納下幾個院落。

    甚至可以讓人在其中修煉，打坐，如果陸衾歡願意，完全可以時時刻刻在裡面不出去。

    而這個玉佩，也是陸衾歡偶然之中得到的，陸衾歡的師傅雖也是稀奇這種東西，只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陸衾歡也只當這是某個上古玄門的人留下的東西，兜兜轉轉到了自己手裏。

    最後只能歸結為緣分二字了。

    幾箱藥材被收羅起來，陸衾歡像是尋常女子一般，鋪上被褥，靠在團寶身邊，很快進入了夢想。

    李沐風悄然出現在了院外。

    “她什麼都沒說？”李沐風面無表情，只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

    越是面無表情的時候，王爺越是可怕。

    離九擦拭了一下並不存在的汗水：“是了，小姐什麼都沒說，只和艾小姐拌了幾句嘴，之後就睡下了。”

    “她倒是好心態。”

    李沐風狀若嘲諷的說了一句：“她和姝桃都說什麼了？”

    “倒也沒什麼，只是艾小姐想要讓陸姑娘住到客院去，只是陸姑娘不肯，還讓艾小姐認下了……”

    離九揣摩著李沐風的心思，將整件事情儘量長話短說了。

    只是心中，對一向溫婉視人的艾姝桃還是多了幾分憐憫。

    他雖然不怎麼接觸姝桃，但是整個府中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是不喜歡姝桃的，他更是看著姝桃從一個小黃毛丫頭變成現在亭亭玉立的樣子。

    雖然艾姝桃喜歡王爺這件事，府中上上下下幾乎都看出來了，但是離九卻覺得一點都沒錯。

    孤男寡女，何況王爺是從小將艾小姐撿回來的人，艾小姐那時候年歲也不小了，到了年紀情竇初開也是常事。

    在古代，女子出嫁的年齡一般都是根據國家的和平程度而定的，像是戰亂的時候，女子十二出嫁的都不在少數。

    這幾年難得沒有大的戰事，女子出嫁的年齡也不像是原本十二歲就要出嫁了。

    只是這種觀念卻是還是在不少鄉野之地流行，府中上下便也沒有覺得一個十歲的小丫頭喜歡李沐風是什麼不對的地方。

    更何況，時間一晃五年過去，府中的人比起外來的陸衾歡，更喜歡他們一直看著長大的艾姝桃。

    李沐風極目遠眺，眼神古井無波：“以後找人，盯緊了她們兩個人。”

    “是。”離九回答的迅速，只是心中仍舊疑惑。

    之前無論出了什麼事情，王爺丟沒有要求盯著艾小姐，只是這次……多半還是被陸衾歡連累了。

    下面的說法也讓離九對自己的猜測更加深信不疑。

    “若是她們兩個人起了什麼衝突，不必去管。”

    離九領了命令，也只以為是李沐風心疼艾姝桃，用這種方式怕艾姝桃受委屈罷了。

    多年的兄妹情分，怎是一個來了幾天的外人就能比得了的？

    李沐風見離九不斷變換的眼神，最終還是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明白。”

    離九更是吃驚，王爺竟對艾小姐寵溺至此。

    想要用這種方式，不讓艾小姐受委屈，又不想要艾小姐太過於依賴王爺。

    李沐風收回目光，在外面看了半晌，最終還是回到了隔壁的院落。

    這個女人……之前的五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這種未知讓李沐風感到恐懼。

    一個人的種種，往往透過他過去經歷的事情，都能夠推測出大概。

    只是這個女人，五年之前是任人欺凌的一個女子，若是換到以前，李沐風最是不喜這樣的女子。

    只會忍耐，只能讓其他人更加看不起你，認為你任人宰割。

    這樣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只是五年之後……用一句長袖善舞解釋，也算是合理。

    進退有度，知道什麼對自己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用皇帝將兩府的人牢牢地拿捏住，滿足了這個女人想要做的事情，偏偏在惹人生氣的前一秒，卻是退一步，讓對方安靜下來。

    這五年的時光，到底經歷了什麼，能夠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李沐風只覺得安全感好似被抽離，無法掌握的感覺讓他心生不安。

    而艾姝桃……是很好用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