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更何況……”

    “你有事，最受傷的總是我家殿下！”

    楚南熙唇角微勾。

    她淨完麵，又將毛巾遞迴冷霜，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替林子悠頂罪那頭倒黴的替罪羊是誰？”

    冷霜依舊自然地接過，“林子悠之前的貼身侍婢，好像叫劉……”

    楚南熙接道，“柳絮？！”

    冷霜疑惑，“你怎麼知道？”

    “猜的……”

    “那天是柳絮陪林子悠去的長公主府。”

    楚南熙心不在焉的應付了兩句，思緒卻早已飛遠。

    想到什麼，漂亮的眉心越蹙越緊。

    冷霜覷著女子的神色，“發生什麼事了？”

    楚南熙一把握上冷霜的手臂，眸中緊張，不言自明，“你家殿下那邊，可有什麼異常？”

    前世，夜北辰因她失權後，被老皇帝給邊緣化了許久。

    今世情形又大不相同……

    長公主府之事，夜北辰的實力雖依舊被極大地削弱，但相府卻得以儲存。

    兩府關係本就因夜北辰對她的態度而相當微妙，如今他不惜一切代價救她，又將她困在王府，便算是牢牢綁在一起了，兩府聯手，與將軍府可不就旗鼓相當了！

    若她是皇帝，最想看到的局面便是：鷸蚌相爭！

    “沒什麼不同，就是有一件事比較奇怪……”冷霜思忖著道，“我家殿下為救你，本已經交出攝政權，皇上更是放話，免了殿下早朝，實際上，就是想趁機徹底架空我家殿下，但是，今晨，突然又主動召我家殿下入朝議事了，還派了他身邊的隨侍大太監，親自來請！”

    楚南熙聞言，俏臉登時一黑。

    冷霜見狀，一臉不解。

    “有機會重新掌權……”

    “對殿下來說，這似乎是好事吧？”

    楚南熙投給女子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好事？”

    “若真是好事，皇上有那麼多兒子，會想到你家殿下？纔怪！”

    冷霜覺得此言甚是有理，神情也跟著緊張起來，“那現在該怎麼辦？”

    楚南熙張了張口，卻突地閉口不語。

    “我記得，夜北辰好像已經遣你去漠北？”

    “若沒記錯，他讓你今晨立即啟程！”

    冷霜急道。

    “殿下既然已經下令，屬下自當無有不從，只是……”

    “若殿下有難，屬下又豈能這般離開？！”

    “看……”楚南熙取了件披風披在身上，俏臉明明白白地寫著：我要出門，再不想與你多言，“說你不聽話，還真是不聽話，這般不知服從命令為何物的奴才，確實不適合留在主子身邊！”

    “容易壞事！”

    “可是……”冷霜一臉委屈，“屬下真心敬主、護主，從無二心，屬下所做一切都是爲了主子好……”

    “你是不是還想說……”楚南熙冷聲截斷女子的話，“你很勤勞，做的永遠比主子吩咐得還要多？！”

    冷霜冷哼一聲。

    她沒說話，面上的不服不忿卻已印證了答案。

    楚南熙涼涼一笑。

    “夜北辰一世英名，也有失算的時候！”

    冷霜氣哼哼開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楚南熙俏臉一片清冷，“為他能得到你這樣的奴才‘高興’而已！”

    女子“高興”二字咬得極重，冷霜哪裏會不明白，她在嘲諷。

    “至少比你這成天要害我家主子的陰險女人要強上百倍！”

    楚南熙淡淡睨了女子一眼，邁步便朝門口走去。

    冷霜抬步攔在楚南熙身前。

    “殿下待你不薄……”

    “你明知他有難，卻不聞不問不管？”

    楚南熙不染而黛的秀眉一挑。

    “你怎地知道我不聞不問不管？”

    “這且不說，我且問你，你要做什麼？”

    “你知道他在計劃什麼？知道該如何配合他？”

    冷霜語結，眉心卻蹙得死緊。

    “還不死心？”楚南熙櫻唇微勾，眸底有狡黠的光一閃而過，面上卻依舊一片憤怒，“不如，我問你幾個問題，若你能答上來，我再幫你求情，讓他免了你漠北之行！”

    冷霜直直望著女子，一臉的不服氣。

    楚南熙緩緩開口。

    一貫純真無害的俏臉，莫名多了一絲盛氣凌人的味道。

    “明明一道口諭就能解決的問題，皇上為何多此一舉地派了最倚重的大太監？”

    冷霜抿了抿唇。

    楚南熙森寒著臉，步步朝女子逼近。

    “夜北辰雪地裏長跪七天，寒氣入骨，傷腿傷身，你以為他不能裝病罷朝？”

    “可他偏偏去了……”

    “是因為那大太監來了？”

    “是因為他放不下眼下朝中等著他的爛攤子？”

    “你連他在計劃什麼都不知道，還敢說是為他好？！”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能做的，只是意氣用事的莽撞……”

    冷霜再不言語，望著女子的目光蘊著掩飾不去的驚愕。

    楚南熙卻並未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冷霜，你以為你家和攝政王府曾是世交，便可在他面前多言？你以為你曾也是世家貴女，有希望站在夜北辰身邊與他比肩，便對他的決定置喙？你別忘了，那些都是曾經！如今，你只是他的侍衛！”

    “人貴有自知……”

    “他念舊情，不代表你可以妄為！”

    “你若還當自己是那個已滅家族的千金，大可離開冷氏……”

    “夜北辰看似冷情，最是念舊，看在兩家過往的份上，他會給你的，定然也足夠你後世錦衣玉食！”

    冷霜頹然，腳步不受控制地踉蹌著後退，直到背脊撞上冰涼的牆壁，才恍然回神。

    楚南熙再不看女子，推門便欲離去。

    “熙兒小姐……”冷霜望著女子的背影，目光少了一絲桀驁，多了一絲謙卑，“我若還想留在殿下身邊，真的就只能立即去漠北嗎？”

    楚南熙挑眉看著女子。

    “夜北辰所處的位置，能看到你看不到的東西。”

    “他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你若認定他，跟著、服從便是了！”

    冷霜認命地低頭。

    “不過……”楚南熙語鋒一轉，“我這倒也有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忙需要你幫，都是有關夜北辰的，你若願意聽命行事，我倒是可以找機會，想辦法讓他主動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