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術器
“您要是不願意想,那咱就……”
“不行,”常子麒的眼神直愣愣的,話音卻硬氣的很:
“這碧雲山之下邪祟叢生,能預料到接下來至少幾個月,我們都會並肩同行,總得互相知根知底纔是。”
“咱五大仙堂就不用多說了吧,好幾百年傳承了,道中人誰不知道,”提及自己的出身,常子麒淡然又略有自豪似的:
“您必須說,不然……”
“呵,”耿奶奶似笑非笑的以鼻息輕輕一聲:
“幾個月,說多了,你們的事你們看著辦,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不用明說,也知道耿奶奶說的是狗巫。
“青末那會兒,日子不好過,一窮二白的常就是躲進山林裡謀活路,咱也是,可山裏也不好過,一到冬天,路都走不動,更不提尋獲口吃的。”
“狗巫本是我表妹,那年她一窮二白的來咱家投奔,恰逢那會兒我剛成親,家裏頭好歹有點兒家底,看著可憐,再加上是血親,便就留了。”
“後來世道亂七八糟的,就那點兒家底兒,還不夠過路的搜刮幾回,實在沒法子,我就說咱往南走,那邊兒至少冬天能不被凍死。”
“輾轉了好幾個月吧,可算是在入冬前,挨着了個樂意留下咱的山頭……”
“山裏成精的東西見怪不怪,表妹有次出山,好幾天了也沒見回來,等她回來的時候,手裏頭還拎回了不少大魚大肉……”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跟著薩滿巫師走了幾天,只要跟著,就有口飯吃,還能學些能耐,她只知道薩滿巫師前腳穿梭山林,後腳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能吃上從來沒見過的熱乎飯菜,卻不知道自己做下了些傷天害理的事。”
“不管入了哪家門道,就都會想著往上走,她接了衣缽也成了巫師之後,做起事來愈發不擇手段,終是惹了眾怒,被逐出東北,人也想長生不老,她爲了不老不死,練就了奪魄的本事,走歪魔邪道久了的代價,就是變得像狗,爲了維持個人樣,她又想練一副金剛不壞的身軀,為此又造了不少孽。”
耿奶奶言簡意賅的說到這,像是需要緩口氣般頓了一會兒,然後又說道:
“畢竟當時是我帶著她的,我要是不帶著她,她就不會走上這條道兒,我已經追殺她幾十年了,可惜我入門道的時間比她短,且正道走的比邪道艱難,我不如她,而她已經沒了人性,我就只能一直跟著她,能攔著就攔著,攔不住的,就……”
“原來是這樣。”我抬眸望向胡小蠻,恰好她也在看我,視線短暫對視後,胡小蠻便移開目光,看向耿奶奶:
“耿老,您剛纔提到,您成過親。”
胡小蠻對細節的捕捉,比我們都細心,恰好這一點也是我好奇的。
“被她生生奪走了魄,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麼恨,爲了殺了她,追了她這麼幾十年。”
似乎是不願提及具體細節,耿奶奶話音至此後,便沒再開腔多說什麼。
我尋思,果然沒猜錯,那塊很乾淨的灰布,從前是一塊紅蓋頭。
同時我們猜錯了狗巫的情況,我還以為狗巫、是成精的狗精,趁人將死未死時吸了最後一口不活不死的氣,才奪魄由狗變成人。
原來是一種薩滿巫術,想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軀,就要付出變得像狗的代價。
“狗巫修為深厚,根本殺不死,而且,她經常出山谷,只怕在這邊也有了自己的勢力,就像當年似的,爲了榮華富貴,壞事做盡都不曾眨一下眼。”
“您讓我練命格術器,命格術器能滅殺狗巫麼?”我問道,不知不覺間,滅掉狗巫也成了我的目標之一,雖然我知道,挑戰難度極強。
“至少能有點兒用。”耿奶奶緩慢著動作站起身來,像是要繼續趕路下山了。
我們也跟著站起身來,常子麒順著話茬說道:
“你們先去碧雲村吧,我的金劍得重新鍛造,你們在村裏等我,我三天內過來跟你們匯合,我開車下來,走路太累了。”
常子麒說罷,便臨時起意的擺擺手道別,轉身走上折返的路。
這下就只剩我和胡小蠻和耿奶奶了,也好,常子麒總是折騰出么蛾子,他不在,我反而覺得更自在了些,呼吸都順暢輕快了。
我們聊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沒注意,我們把碧雲村的村民張遠晾在了一邊,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我們的聊天他都能聽到,但他一句話都沒插嘴,看他那表情,好像是在狐疑我們說的,是真是假,畢竟內容確實有點玄乎。
我繼續往山下走,這一路上,我都在念叨命格術器,劍並不很方便攜帶,而且我又不會劍術,所以劍不在我的考量範圍。
我時不時睨一眼胡小蠻的小揹包,不出意料的話,她的小包包裡,應該裝的都是黃符一類,好像黃符就是她的術器,只可惜總有用完的時候。
我好奇她除了黃符之外,是否還有別的術器,便鼓起勇氣,對她問道:
“你包裡……都是符嗎?”
她點點頭。
“那,還有別的嗎?”
胡小蠻側過頭來睨著我,緊接著就轉回頭去,不再搭理我。
意料之內的情況,所以我心情很平靜。
大約兩個多小時的跋涉後,我們終於瞧見了荒林和荊棘叢生之外之物——
樓房,村子的主道還鋪成了水泥路,這在我的村裏都沒有,主道兩邊稀疏林立著十幾棟兩層或三層小樓。
沿著主道深入走去,下了主道之後,其他房屋低調的蓋在空曠的空地上,清一色的帶院兒一層平房,還有幾個是朱瓦房。
另外還有兩處已經坍塌成了廢墟,房子的主人像是拋棄了自家的房子。
這小村兒還有個很小的簡陋商店,看到商店老闆嘴裏總叼著根兒牙籤,我摸了摸兜裡,兜裡還有點兒零錢。
我花了兩塊錢,跟商店買了兩包牙籤,一包一百根。
“買牙籤做什麼?”胡小蠻看著我手裏的東西,隨口似的問了一聲。
我靦腆一笑,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