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凜冬的野草
本來我不太確定看到的是不是我所猜測的光影重現。
也擔心太接近會破壞構成重現所需要的條件,最壞的後果,無非是他們並非重現,而是有觀察的意識。
也就是類似邪祟的存在。
直到前面那一路向前的幾十個人,漸漸走到了通往山頂的開闊山路上。
四周沒了樹木可以藏身,我們只能儘量跟遠些,眼看著一行人已經走到視線之外將近一百米時,我剛要接近過去。
就瞧見那一幕猶如雨後的彩虹一般,以漸漸淡去的形式消失在了遠處。
我本是想確認重現的光影裡,有沒有胡小蠻和常子麒。
因為記憶裡,我們之前來蟻蜂山時,我們是走在前面的。
可惜了沒能來及繞到前面去確認這一點。
“我去,這也太嚇人了,小老弟,你還是送我下山吧,我就一普通人,撐不住幾回嚇的。”
張展鵬瑟瑟發抖的對我低聲懇求,他不願再在山裏待著了,雖然跟過來是他自願的。
我沒什麼心思搭理他,心思都用在了思考光影重現所需的必要構成條件是什麼。
如果是類似照相機的原理,那我也沒有琢磨的必要。
但是,人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總脫離不了陽氣、陰氣、怨氣這三點之一。
含陽為生前,聚陰為死後,而怨氣相當於人生前的精神力,死後的陰魂因精神力久不願散,就化成了怨氣。
我在想這裏頭是否有其中之一,是構成光影重現的條件,如果是話……
或許虛無縹緲的尋人路途上,我能把握住一縷可能性。
“喂?能聽見我說話不?”
張展鵬見我遲遲不搭理他,他又開腔叫喚了幾聲。
我只能暫時收起思緒,徒步把他送下山。
然而張展鵬此行來找我,並不是只爲了給我送報酬來,他希望我跟他去一趟他看好的房子,讓我幫忙給他看風水。
我不可能撂下白姨一個人在山裏的,讓他找別人看,我就回了矮木屋。
白姨仍如往常,無事就臥床睡覺。
我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因為還沒痊癒才需要休息,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變得嗜睡了。
“白姨?你一天能睡十六個小時,都快成貓了,還是起來活動活動吧。”
我走到白姨床邊,輕聲喚道。
白姨不為所動般躺著,依舊一動不動,直到時間靜止了十幾分鍾後,她才慢悠悠轉身、坐起身來。
“北斗,不能幹等,也不能白天找,晚上纔是合適的時間。”
她一坐起來,就以很莫名的形式,先說了她的結論,隨後才補充她這樣說的理由。
“人不會憑空消失,即便自化為靈鑰,也總有最後的寄身之處。”
“去找吧,然後……”
“別回來找我了,去做你該做的事。”
道別的話說的太過突兀,而白姨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在驅逐我離開。
我並沒有感到意外,彷彿對這一天,我早已有所預料。
白姨說完話就又繼續睡了,而我默默坐在矮木屋的門框上,眼看著日薄西山,傍晚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黑了,白姨彷彿又進入了沉睡狀態。
預感到這一走,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見到白姨。
暗感人生好像就是不斷的失去,即便我自生來就沒獲得過很多東西,而這些已有的,都在不斷失去。
我於無聲中遵從了白姨的“驅逐”,獨自一人朝著漆黑的山峰峰頂走去。
黑夜裏的那座山頂禮堂,看著格外陰森。
月光灑落其上,讓建築的輪廓更加漆黑、漆黑的稜角分明。
但沒有可疑的氣味,靜謐的山頂,一個人身處此地,內心很有孤單感。
我的步履繞過禮堂,並未進去,而是朝禮堂後面直直而去。
未幾,我就走到了山峰的盡頭,一處斷崖邊。
月亮掛在頭頂,清冷又蕭瑟,初冬的夜晚凍的人瑟瑟發抖,也凍的山林寸草不生,山崖比任何時候都更顯光禿。
我就這麼靜靜的席地而坐,昂頭看著月亮,看著北斗七星,同時試圖以肉眼捕捉七星的兩顆輔星。
靜謐間,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七星、九曜,我一直以為是不同的兩個星系。
現在靜下心來一想,佛家所指的七星九曜,其實是同一個星系?
九曜指的就是七星和兩顆左輔右弼。
所以如果這樣去想的話,《北斗經》是為感悟“七星演化”的規矩,從而將命格中的北斗罡氣慢慢化為禦敵護身之法。
而《九曜經》,就是基於《北斗經》之上,結合左輔右弼後,方能修煉的法術。
意識到這一點,我更加註目於浩瀚的星空,試圖以肉眼捕捉到另一個九曜星系,以推翻我剛纔的想法。
但那日胡小蠻和常子麒冒死以全部修為做靈鑰,開啟我尚未覺醒的天樞、天權二星。
才使我於面對馮延道時,感應七星九曜,以“紫微垣”星圖中全數星罡之力臨身爆發,方纔將其猶如碾死一隻螻蟻般毫不費力。
所以,找不到《九曜經》也沒關係,胡小蠻和常子麒總是跟著我,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還有別的方式,覺醒我的星圖感應之力……
這也意味著,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準備。
“呃啊……”
這麼一想,莫大的痛苦在我心裏洶涌波瀾,我不禁的落下痛苦的淚水。
雙拳再如何有力,也因握不住想留住的人而感到萬般無力。
思緒澎湃間,酷寒的夜間寒風,呼嘯於我身周。
而此時,一股冷卻無嚴寒之感的微風,頗顯奇妙的掠於我的身後。
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我身旁,我趕忙轉頭望向奇怪感傳來的方向。
這一轉頭,我恰好般看見十幾米開外的懸崖邊,有兩個清冷如水的冷光身影,就坐在懸崖邊上。
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使勁擠了擠眼睛,又晃了晃腦袋。
再次望去時,兩張熟悉的臉龐,已轉朝著我的方向。
“小蠻?子麒?”我不可置信中,以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響,呆呆的張口喃喃。
卻見這兩道清冷如水、如月光的身影,只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便倏然如風飄散。